其四不定诉愁(第7/9页)

比方说“膝盖肿”或者“眼睛充血”,本人不说,别人也能看清楚,这属于他觉症状。

不定愁诉的全部内容,都是只有本人才会感觉到的,别人无法体验。他说出来,别人才知晓。他不说,别人不了解。

另外,即使他说有,也难以找到证据,只能怀疑:是否真是这样呢?如果是,达到何种程度呢?总之,没有客观性。

不得要领地诉说很多症状,而且每天都变化,这就叫不定诉愁。

神经官能症患者的诉说,就属于典型的例子。

有时,他们不断地表现不定诉愁,请对方倾听,以此获得满足。对这种病人的不定愁诉可以不介意,任由他诉说。

值得注意的是,在不定愁诉的人群当中,有的人是装病,没有地方不舒服,却喋喋不休地诉说,企图偷懒休息。

并不是说所有的不定愁诉,都无聊,都没意义。

所有疾病的发端,首先始于本人的自觉症状,别人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患者本人却夸夸而谈,这当中或许隐藏着意想不到的严重疾病。

圆乘寺大夫给村石真纪枝做诊断,最感到困惑的就是她诉说的一切都是不定诉愁。

从自诉的“焦躁”到“头疼”“轻微的胃疼”“心脏难受”“头晕”,任何一个症状,都是她本人才能了解的自觉症状。

当然,圆乘寺大夫是医生,他不仅要倾听患者自诉,还要诊疗、检验,采用所能采用的手段,最后做出结论。

问题是目前的各项检查均为正常。这是他第一次接诊的女性患者,他自始至终都非常紧张。不管怎样,他已按照常规做了问诊、听诊和触诊,还做了种种检验,结果也没有问题。

胸部X光片未见异常,尿检值正常,验血结果是红细胞四百一十万,偏少,但属于女性的正常范围。

总之,这一次诊察和检验,没有什么异状值得一提。

两天后的上午,村石真纪枝按照约定的时间来了。她仍然穿着上次穿过的罩衫和藏青色裙子。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圆乘寺大夫抱有希望地发问,心想:她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用过药就好了吧。

“唉。”

她只是答应,不发言。

“没有变化吗?”

“唉。”

还是光答应。

圆乘寺大夫对于诊病没有发现,服药没有效果,感到有些失望。

“奇怪啊。没有检查出哪儿不好啊。”

圆乘寺大夫自言自语地说。真纪枝依然低着头,保持沉默。圆乘寺大夫觉得其无言的沉默,是在抗议自己的诊疗结果,也有点想刁难她。

“你说的话,我弄不懂,真的有什么不好吗?”

真纪枝听到圆乘寺大夫的话,斜乜着眼睛,不无伤感地做出回应。

圆乘寺大夫看到沮丧的真纪枝,马上意识到话有不妥,继而用和蔼一些的语气问:

“还是焦躁和胃疼吗?”

“胃不疼,隐隐有点难受,昨天有点想吐……”

“这会儿想吐吗?”

“唉。”

真纪枝点点头,脸色透出苍白。

“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不是。”

“没有腹泻或便秘吧?”

真纪枝左右地摇晃头。

“什么时候想吐?”

“拂晓或者傍晚。”

“这么说,是肚子饿的时候。”

圆乘寺大夫得知她空腹时想吐,怀疑是十二指肠溃疡作祟。

“那头还疼吗?”

“偶尔地……”

一般人只要身体欠佳,就会有轻微的头疼,好像不用太重视。

“心脏难受吗?”

“昨天有点……”

“和吐有关系吗?”

“唉……”

圆乘寺大夫思来想去,觉得真纪枝说的话,既不合规,也不确定。依然没有超出不定诉愁的范围。

“那这次透视一下胃,再看看结果!”

如果透视结果正常,那可能就是妙龄女子常患的那种神经官能症。圆乘寺大夫这样思忖,便吩咐她第二天上午别吃早饭来透视。

说实话,这时的圆乘寺大夫,还从来没有独立做过胃透视。这次是他大显身手的绝佳机会。故在前一天晚上,精心地阅读放射方面的书,紧张地为第二天做准备。

第二天,真纪枝还是按时来到了。她面色有些苍白,问她怎么啦,她说早晨有点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