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柳春眠水子地藏 • 吃眼睛的女人(第5/10页)

只是他忽然拥着我:

“妈妈弄的年越面,没你的好吃。”

我抚摸着他的长发。把遮住眼睛的拨开。顺着他一字的浓眉,和往上飞的眼角,来来回回:

“让我客串做你的妈妈。”

他把我扳直,皱着眉,忧伤地:

“怎么可以?你还比我小几个月!”

又道:

“你的手又冷。”

我斥责他:

“你不要小看女人。我刚做的一份功课,翻译美国一项研究报告,专家说,女人双手比男人冷,但她们的体温比男人高。”

……

本来我们打算到八坂神社初诣,抽签,和买破魔矢过年的。但我们把自己困在小房间中,什么地方也不去。

连一百零八下的除夕之钟,也听不见。因为他在我耳畔喘气。

我听得自己问他:

“勇行,去年圣诞你同谁过?”

“我刚才痛得流出泪水是不是很难看?”

“我对你好些,还是你对我好些?”

“如果我明天要死了,你会怎样?”

“老实说,你是不是情愿不用安全套?”

“……”

勇行不答我。

他说:

“我回答了你一次,以后你便永无休止,问得更多了。”

他说:

“既已如此亲密,你不需要了解我。你被我爱已够忙碌了。”

于是,我们有时夜里去吃韩国“烧肉”。

下面是洪洪的火,覆着一个龟背似的锅,肉都烤得焦香。他大口大口地吃,还朝我顽皮地笑:

“我瘦了,得把荷尔蒙补回来。我吃烧肉是为了给你。”

——但在这儿,人们有一种说法,如果一男一女很亲密,那是说,已有多次肉体关系,他们都不约而同去吃“烧肉”的。太浓了,汁浓、肉浓,连酒,也浓烈呛人。似乎全是补品。

但过年以后不久,今井勇行没在“明石亭”上班了。

他是被辞退的。

“我偷偷溜到新阪急酒店大堂嘛,”他理直气壮,“我去等‘西武’lions。野球手下午入住。‘西武’胜‘近铁’,九比三,多棒!”

他掏出两个好手的签名。

“还没换衣服呢,蓝衣、白衭,裤子上还有泥泞。手上也有,连纸也弄脏了。”

“是为了签名吗?”

“什么?”

“只是为了难得一见的野球手的签名丢了工作?”

“——当然不是。是为了‘任性’。”

“你干了才半年。”我很清楚,这正是我们认识的时日。

“不要紧,随时找到工作。”他不在乎,“阪急三番街店子那么多——”

又道:

“或者到对面的Art Coffee——不要那样沮丧,半年已经很长了。”

“但你已经二十岁。你还刚过了一月十五日的‘成人节’,难道永远在三番街转来转去吗?”

他用力捏着我的鼻子:

“都说不要你做我妈妈。”

他送我回梅田区上班。我们牵着手迎接早春。路过淀川,河边有几株垂柳。

枝细叶长如线。开了好一阵的花,落后结子,白茸茸的被春风一吹,缓缓飘落,非常慵懒。乱躺地上。

“看,”勇行指,“猫柳。”

“哪有猫?”

“柳絮蓬蓬松松,像小猫的尾巴。”

“我还以为,有头小猫在柳絮下睡觉了。”我笑,“袒露着肚皮,眯起一只眼,双手握了拳头,放在这儿——”

我扮小猫,双拳放在胸前腮边。

“睡得好香啊!无忧无虑。”

勇行故意定睛看着我:

“——当你在我身边,最舒服的时候,便是这样了!”

我在电车上很不好意思——我以为人家会听见。不看他。

良久,他定睛看我的姿态没变过。

我但愿他只看我一个。

为了准备三月份的考试,下课后温习和上班,我们已有一星期没见面了。

当我挂念他,又担心他是否找到新工作时,打过移动电话。

一次在阿倍野的漫画咖啡文库。

一次在难波。

有两次接驳不上。

这天妈妈着我下课后买些水果回去,最好是蜜柑和柿饼。自爸爸三年前辞世,姊姊主力负责家计,她在神户一家牛肉加工食品厂工作,一个月回家两次。她快要结婚。

这次回来,是跟妈妈商议吉日。

某回接到她电话:

“我要嫁人了。”

我不知说什么好。双目有点湿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