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柳春眠水子地藏 • 吃眼睛的女人(第3/10页)
“知道!”他道,“明白!”
及后三天,无影无踪。
太听话。不买书,人也不来。
正博关心我:
“由纪子,你功课忙吗?看来很累。”
又送我一个苹果。我没有吃,搁在背包。它上面有阳光照晒不到的“福”字影。
又过二天,又过五天……
某夜,书店九时闭店,我们收拾一切,九时半下班。在一出口,见今井勇行。
他忙问:
“星期三书店不营业吗?昨晚我来见关上门。”
“是。每月第三个星期三是定休日。”
“好,”他点头,“我可与同事对调,选星期三定休,跟你配合。”
“为什么?”
“请当我女友,同我交往,好吗?”他不容我考虑,“拜托你了由纪子小姐?”
这个出口,正在“地藏横丁”。供北向地藏尊。我们路过,有人拍手祷告。
高悬并列的纸灯笼,发出红光。
我们由尽处往前走。此是大阪最短的一条横丁。
回想起来,真是天意茫茫。
冥冥中皆有注定,不可逃避。
勇行领我到他同住室友屋良克也工作处,是元禄迴寿司店。勇行喜不自胜,目的是把我介绍给他朋友知悉。很骄傲:
“这是你们提过的,在纪伊国屋的早川由纪子。她是我女友。”
屋良克也有羡慕神情。我亦很骄傲。
勇行无特殊口味,能吃,连尽十五皿。我要了心爱的云丹,及贝割大根,即大根尚未成长,把苗摘下。微辛。
离开阪急东通商店街,到“大东洋”弹子房玩了一阵,又逛了一阵。最后在电车站依依分手。不用他送。我需要时间在回程中想一想。
在十二时半,回家以后,即接到他的问候电话。又谈了约一小时。幸好妈妈已酣睡。
我知我遭殃!
深秋一个星期四。我自课室外望,天上起了鳞云。又似鲭鱼背上斑点。我正做着翻译。
四时下课,没到上班时间。勇行来电,他生病看医生。
我想陪他看医生。他力拒无效。
坐电车去。他住十三——这不是他父母家,因父母各自有另一家庭。
十三似远,距我处隔了淀川,彼此在两岸。其实又近,坐电车去,过河便是。
在医务所,才知勇行不勇,极怕注射。老在哀求:
“医生,可否不注射?你可加重药,或给我苦药。”
“不,重感冒还是一针准见效。”
“真的不愿……”
不肯就范。
医生训斥:
“你做食店,卫生重要,必须痊愈才可上班。”
又望向我:
“在女朋友面前要坚强。”
“好!”今井勇行无奈点头。带恐惧:“不要太用力!”
我紧握他的手。送上战场:“不要临阵退缩呀!”他出来时揉着屁股。凄凉万状。
他说:
“我不怕苦,不怕痛,只怕注射。”
又说:
“很饿,吃饭送药。”
我们到了一家“卵料理”。餐厅门外是一个大大的蛋头人,店中食物全以鸡蛋为主角。装饰亦是黄跟白。各人开口闭口,均是“他妈”、“他妈”的。卖奄列饭、蛋炒饭、蛋焗饭、半生熟蛋、蛋面、蛋汤、蛋沙津、汉堡牛肉蛋……还有黄澄澄的蛋冰淇淋。
我不许他吃炒饭。他道:
“不要紧,蛋没有生命,蛋是素食。”
“但感冒是不能吃油的。”我为他点了汤面,“你回家好好睡一觉。今天和明天都不要找我。”
他连吃两碗,方满足一笑:
“由纪子,你知道吗?我大睡之后醒来,单眼皮会变双眼皮的。你来看我吗?”
“我不来,只有妖怪才这样。”
不知如何,我还是坐电车,过淀川,上班去。我的借口是不愿迟到。
——但有些事情,是避无可避的。
我实在没有这力气……
我和勇行共度第一个圣诞。在前一日,我们到难波、道顿堀、心斋桥游玩。
念高校时,我常与同学来法善寺横丁吃红豆汤。那是有名的“夫妇善哉”。他们的红豆汤,豆子颗粒大,不太甜,而且有块黏黏的糯米糕,每客才五百圆,还有一小碟盐昆布。即使在节日,亦无休。
电影还没开场,我们四处闲逛。
“快来看,这里有家侦探社——”
我们上前,只见招牌立在大楼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