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第6/6页)

“谁的命也没自己的命要紧。”

金海听后露出苦笑:“沈世昌教你的?”

长根看着金海的眼睛没吭声,金海不动声色地从头打量了一下长根:“跟人要跟对,啥时候觉得主子不是东西掉头都不算晚。”

长根的心像被金海狠狠戳了一下,但神色如常地说:“沈先生和你说那幅画的时候我在,豫让的事他也和我说过。”

金海冷哼了一声:“合着跟谁都忽悠。”

“我是沈先生从四川捡回来的,一家老小也是沈先生养的,他捧天子我和他一起捧,他杀皇上我帮他一起杀,金先生您是义气人,不会不懂。”

金海见长根说的诚恳,竟无法反驳,问道:“你叫什么?”

“长根。”

金海皱了皱头,认真地看着长根:“长根,田丹自己去槐花胡同了,她能耐大,沈世昌过不来,搞不好已经死了。”

长根听着一愣,心提起来,但仍一动不动地看着金海,说:“先生还有三分钟,沈先生不到,我只管杀人。

金海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的声音仿佛只有自己可以听见,说:“说不通,也只能这样了。”

说完金海抬起胳膊准备开枪,两个便衣军人见金海细微的动作,立即训练有素地抬起刚刚放下的手枪又对准金海。“等等!”长根突然叫住金海,“金先生,要么先打死我,反正你只能拖一个垫背。”

长根将自己的枪放到桌子上,迎着金海的枪口过去,面无惧色的将脑门顶到金海枪口。“这帮兄弟是我从四川带出来的,对得起你也要对得起他们。”金海看了看眼前的长根,从他的眼神里没看出任何迟疑。

“你这人真不错,可惜了……”金海话刚落,长根突然伸手抓住了金海的枪身。金海察觉不对,但枪的弹匣已经掉出来,长根反手抓住并顺势扭住金海。两个便衣军人见此立即向金海身上扑来,金海努力挣扎,但枪已经被长根拆卸,金海只握了个枪柄。

长根腾出一只手,从腰后掏出一副铐子,迅速熟练地铐住金海手腕,另一端铐住了墙上的铁管。两个便衣军人见金海已被扣住,放开了金海,金海喘着粗气。长根大步走向桌子旁,拖过一张椅子,放到金海身侧:“还有两分钟,杀完让你走。”

金海愤怒地看向长根,更恨自己刚刚中了长根的圈套,想到刀美兰和大缨子,他懊悔又绝望。

胡同里已经空空荡荡,徐天气吁吁跑回骑楼,轻步上窄梯,推开盖板,快速爬上去,只见骑楼里只剩下一个昏晕着的白衣汉子躺在地上,根本没有田丹的身影,而自己的大衣挂在楼壁上。焦灼席卷徐天全身,他使劲地抓了抓自己头发,恨自己太掉以轻心。他转身把挂在楼璧上的大衣拿下,胡乱套在身上,迅速返身下了骑楼。

桌上的钟已将近十二点三十分,金海仍被铐着,沮丧地坐在椅子里。他此时满脑子都想着刀美兰和大缨子,但无计可施。司法处台阶下,一伙狱警仍挤在囚车里。华子在前座盯着大门,两手拄着枪,一条腿下意识地不停颤抖。

“多久了?”华子着急问向车后的狱警,后面没人应声,“刚谁戴了手表!”华子声音更大了。“我!”土宝像刚被惊醒似地回答。

“进去多久了?”华子又重复一次,土宝将手表缩进衣袖,怯怯地看了眼华子:“表停了,但没到十分钟。”听后,华子腿抖得更厉害了。

寒风凛冽,徐天不管不顾,也不怕招来小耳朵的人,在胡同里边跑边喊田丹的名字,越喊越大声,越喊越绝望。

在胡同另一端的跳子听到徐天的喊声,招呼手下循声而去。而田丹,正身着单衣在北平的寒夜里快步行走,她显得疲惫而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