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5/6页)
徐天低着头盯着酒杯说:“跟我赔啥不是。”
金海又自己喝了两杯,说道:“你们不走,我就走了。明儿金条你八根你六根,自己来拿,还是给你们送过去?”
哥俩看着金海。
金海见他们不说话,又自顾自地接着说:“我给你们送过来吧,弄不好今儿是咱哥仨最后喝一顿,以后再聚得看国共两头的关系了。”
徐天端起酒杯喝尽。
后院厢房里亮着灯,留声机响着京戏的声音,院子里雪花一点点落下来。伴随着蝈蝈鸣叫,徐允诺端着碟子从厢房摇晃出来,看起来是喝了点酒。他停在院子里,尝试着用手接住飞舞的雪片。
钟表铺前,小汽车又开过来。铺子门上的锁没了,里面隐隐透出灯光。萍萍看了一眼柳如丝,下车过去。柳如丝坐在车里,看着萍萍消失在铺门里,片刻后又出来。萍萍手扶铺门,看着柳如丝。柳如丝会意下车,往铺子过去。
冯青波看见柳如丝进来,柳如丝带着怨气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冯青波没做声,他看起来很落寞。柳如丝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声音软下来了,问道:“吃了吗?”
“不饿。”
“我饿了。”
冯青波起身:“我陪你去吃。”
“你别挪地儿了,萍萍。”柳如丝扬声喊,“去隔壁全聚德弄点吃的回来,顺便带壶酒。”
不一会儿,萍萍提着食盒回来摆好酒菜,红色胶皮暖水袋就放在酒菜旁边。
柳如丝亲自拿酒壶给冯青波斟上酒:“铁林死了?”
“没有。”
“下午出门不是去杀人啊?”
“现在他应该在烧田怀中的尸体刀口照片。田丹让徐天拍的,看到照片就知道我是谁了。”
“早晚要知道,杀她的时候人道点儿,让她明明白白地死,别叫人家转世了,还把你当好人惦记。”柳如丝说着话给自己斟上了酒:“先农坛二十号,给自己定了忌日,再大的幺蛾子,再大也就这几天蹦跶。”说罢,柳如丝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自己又倒上,冯青波看着柳如丝一杯接一杯地喝,问道:“你很喜欢喝酒吗?”
“你怎么不喝?”
“我只喝水。”
柳如丝将暖水袋拿起,丢到冯青波面前,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柳如丝笑得讥诮又苦涩:“那这儿有,我喝酒,你喝水。”
房间内,金海已经有些上头了,他说:“……柳爷让车把我拉她家去,今儿见的冯先生,我不出头四十六根金条也要不回来,你要还想急就在这儿跟我急,不急以后都没机会了。”
铁林的脸也红了:“不是急大哥,我也下午刚知道冯先生和柳爷是一伙的,您上刑就上刑,金条也得要,但田丹交待了啥,起码提前让我知道呀……”
徐天眼睛瞟着那根折了的盆景枝,脸色越来越不好,金海说:“让你知道金条就没了。”
铁林喝着酒,晕乎乎地说:“咱们仨才是兄弟,冯先生、田丹、柳爷都是外人……”
徐天看着铁林:“姓冯的跟田丹啥关系?”
金海说:“他是铁林上司,田丹是共产党。”
铁林说:“还真有点别的关系,前门站行动之前,冯先生跟田丹田怀中一块儿出来的,看着不是一般熟,打起来之前他还抱了抱田丹,扭头就把田丹的爹给……他爹被我给杀了。”
徐天突然吼了句,吓了两个人一跳:“我干死他十八辈祖宗!”
金海和铁林看着红眼的徐天:“这孙子住哪儿我知道,别让我找着他。”
“你要干什么呀?”
“打死他!”
“怎么说着说着就急了?”
“我没跟你们说。”徐天想到田丹一个人在狱里的样子,心里直抽抽,她多可怜啊,为了北平这座城,以身犯险,身陷囹圄,一下火车就没了父亲,还被爱人背叛……
“啥意思?”
徐天看着铁林:“田丹她爸是谁杀的?”
“别来劲啊天儿。”
徐天咬着牙说:“冯青波吧?”
铁林也咬着牙:“我。”
徐天瞪着铁林,铁林转向金海:“田丹是共产党,大哥,你说天儿是不是让那女的迷住了?”
徐允诺掀开帘子走进来,搓着手乐呵呵地说:“外面下雪了!”
金海挪了挪地方:“徐叔,过来喝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