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逢却已难相识(第7/8页)
沈伊闻言目光一亮,抚掌道:“正是!”他端详着夭绍,不住叹息,“好聪明的小夭,我怎么没想到?”
盛赞之下,夭绍淡然:“所谓当局者迷。”
左仆射一事迫在眉睫,沈伊出宫后直奔云府。临近府前正逢云憬的马车拐出偏门,沈伊也不着急追上,只策马跟随其后,直到马车出了城,见秋月清冷,官道萧瑟,他兴致一起,取下腰间的凤箫,吐气吹起。
夜下凉意无边,箫声凄婉断肠。过路行人闻着心生悱恻,纷纷避之不及。唯那马车缓慢驰行,不为所动。沈伊略停了停,飞扬的长眉促狭十足,突然鼓气出唇,官道两侧顿时箫声飘荡,回音不绝,连晚栖的飞禽也被惊醒,拍翅逃之夭夭。
“偃真见过沈公子。”跟随云憬车旁的偃真终于拍马回头,对沈伊揖手,“少主请你走近说话,不必吵了山鸟休憩。”
“人还不如鸟,野外之地吹个箫也要被约束。”沈伊不甘不愿收了凤箫,瞥着偃真道,“偃叔作证,这可是他求的我。”
“是。”偃真无力道。
沈伊一拢缰绳,大笑着急驰追上,靠近马车之际翻身一跃,便推开车厢门掠了进去。偃真紧随其后,劈手拽住沈伊飞纵之际险些失控的坐骑。
这位公子折腾人的法子可真是层出不穷。
偃真牵着马,与驾车的钟晔对视一眼,连连摇头。
车轮辚辚重新上路,车厢里,云憬坐于烛下看书,神色不为所动。沈伊吹箫累及,迫不及待喝尽一盏茶汤,才拍着云憬的肩,笑道:“澜辰,你看方才那曲佳不佳?”
云憬笑而不答,车外的钟晔早就被他的箫声扰得忿忿难忍,此时哈哈一笑,道:“沈公子大才如斯,自是难得的好曲。”
沈伊只当听不出他的奚落之意,拉了车帘探出脑袋,施施然颔首:“只以为世人皆愚,却不料钟叔却是我沈伊的知音。”
此等厚颜之徒当真举世难得,钟晔忍无可忍,怒冲冲甩出一鞭,“哧啦”勾起车帘,眼不见为净。
沈伊捂着差点被鞭风抽及的脸,惋惜长叹:“听闻钟叔素以冲淡著称,怎么每次见到我却总是这副急急躁躁的模样?”
云憬此刻终于放下书,扬眸看着他。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正事的。”想起此行来意,沈伊终于收起浮夸之色,揉着额叹道,“我要你帮我推荐一人,可胜任左仆射一职的。”
他说得直截了当,云憬却皱起了眉。
剡郡云氏已多年不过问朝事,沈伊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不待云憬细想,沈伊又突然转了话头,左顾言它:“澜辰,你这八年都未来邺都看夭绍,可知每逢阴雨纷飞时,是谁替你守在她身边?”
未料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纵是见惯风浪的云憬,闻言也不由一怔。
“这个好人,自是我做的。”沈伊不顾羞耻,语重心长道,“今日我来求你此事,其实也是夭绍出的主意。若你心里还有那么一丝亏欠,便看在她的情面,应承我的请求吧。”说完他又抚摸腰间凤箫,言词中颇是自许:“你看方才,只要你一开口,我可是二话不说就应下了。这才是所谓的兄弟。”
车外两人闻言自是哭笑不得,云憬倒是习以为常,也未思索太久,执笔于一旁案上写道:“吴郡赵谐,如何?”
沈伊看到藤纸上赵谐的名字,怔了一瞬才道:“佐治才子,赵谐?”
云憬落笔道:“也是你祖父沈太尉当年的门生。”
“我知道此人,当年他本是中书侍郎,后来不知为何辞官归隐,任凭朝廷如何招揽也不肯再次为官。我父亲为丞相后,他倒是来过邺都几次,我也见过,只是他绝口不提为官一事,似已决心隐遁。”沈伊不无担心道,“你确信能请得动他?”
云憬书道:“若他真心隐遁,就不会来邺都见你父亲了。据我所知,他倒是给过沈伯父几次不错的政见。前些年赵谐住在剡郡时,我与他知心相交,可以帮你传信相邀试一试。”
沈伊颔首:“赵谐体气高烈,忠诚正直,既有王臣之节,又有社稷之能,请他出山自是再好不过,不仅父亲,连谢太傅也很是赏识他。”
“既如此,若让你父亲向朝廷推荐,应该事半功倍。”
“好!”沈伊拍掌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