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朝天宫(第5/5页)
杨继宗也不言语,直接进了里间屋,见一男一女都坐在炕沿上,突然见到进来个陌生人,显得十分惊慌。
杨继宗问那男的:“这位小哥敢问是姓高吗?”
那后生慌忙站起来,脸色吓得惨白道:“小的,小的是姓高,不知大爷有什么事?”一口青蓝官话,带着江南腔。
杨继宗倒不想吓着他,尽量和气说道:“你不必担惊,我并非官府之人,只是有些事要问你。”
说话间,云瑛带着菊儿也进到屋里。那绣娘见她们进来,大约才知刚才上了当,早已忘了啼哭,更是惊诧异常。
云瑛见状,笑着对那绣娘说:“刚才是为了激你,什么锦衣卫、袁叔要来这边抓人的事都是我瞎说的,不要当真。这位杨公子就是想问问冷铺里的事,小哥你也别怕。”
那后生还是不解,“大爷既然不是官府的人,为什么要问冷铺的事?”
“我虽不是官府中人,这次却是为官府做事。有些情状我在此打问清楚就走,决不会再打扰小哥。”
后生虽然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平静了许多,才道:“不知大爷想要知道些什么?”
“我还不知道小哥名叫什么,来自何处。”
“小人姓高名超,家乡在苏州,去年夏天来到京师,就投到北边冷铺里乞讨为生。”
“你这次来京,可是带着什么要紧的物件呀?”
高超听他问到所带之物,又有些慌乱,“小人乞讨为生,哪里有什么要紧之物。”却不由向着炕角上的一个小包袱瞟了一眼,早被杨继宗看见。
杨继宗微微一笑道:“可这街坊上却都在传言,说是你带着一张当年吴王张士诚的藏宝图,内中有数百万两的财宝。”
高超此时倒是一脸凄然,“大爷你看小人这样子,可像是暗藏着百万家私的?我近日也听有人对我风言风语,说什么藏宝图的事,却实在不知怎么引起来的。”
“那么,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杨继宗一面喝问,一面手指着炕角上那个小包袱。
高超见已被识破,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让那绣娘把包袱拿过来,打开让杨继宗看。原来里面除了一件半新的纺绸深衣以外,只有一册书籍。那册书纸色颇旧,封面上贴着一个题签,上写“青丘子诗草”五字。
杨继宗见了此书倒有些吃惊,问道:“这莫不是前辈高启先生[4]的诗集?那阁下是——”
高超见他懂眼,反而满面羞惭道:“说来实在惭愧,青丘子正是小人的先祖,这本诗集是先祖手书的诗稿,是我家的传家之物,对别人却也算不得要紧。”
杨继宗正待要继续问,就听门外杨二突然大声喝道:“你不要走,过来说话!”
杨继宗忙问怎么了。杨二站在门口回答:“刚才有个老道进了院,好像是要来这屋,但他见我在门口,看了一眼,扭头就出了院子。我看他却有些面熟。”
“怎么面熟?”
“我看他有些像那日在白云观为爷指路的那人。”
杨继宗略沉了沉,才问高超:“是谁让你离开冷铺住进这朝天宫的?”
“是小人乞讨时认识的一位道长,叫作施全。”
“他可是四五十岁,中等身材,黑脸短须,戴着顶浩然巾?”
高超听得愣愣的,只点头称是。
“如此看来,此地并不安稳。高兄请先跟我到一处妥当地方避一避,将来的一切安排,我杨继宗自有担当,还请高兄放心。”
高超见杨继宗态度诚恳,十分动心。又用眼看那绣娘,绣娘把杨继宗和云瑛又反复盯着看,才慢慢点头。
杨继宗才又问:“不知这位姑娘是高兄的什么人?”
“她乃是舍妹贞娘,这事体说来话长,我们兄妹分离已经有五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