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庚帖(第5/5页)

云瑛听他问起这个,大为不解,“昨日在宫里我也曾对太后说过,难道你没有听见?宝儿生在景泰二年,辛未年三月二十八日,可有什么疑问?”

杨继宗既然把这事问了,到此也不退缩,“我听人言,说宝姑娘是那年五月二十八的生日,看来当是误传了。”说话时眼睛却盯着云瑛。

云瑛是何等聪明,转念一想已经明白杨继宗这样问的道理,不由一股无名火起,冷笑道:“杨公子倒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消息来得便利,怎么宝丫头的生辰凭空就晚了两个月?若是别人,早俩月晚俩月也还罢了,偏是这宝丫头要是晚了俩月,哪里还对得上皇上和我姐姐的那个榫?听公子的意思,是说我们家里拿个野种小丫头要到你们大明朝冒认皇亲。我可要问问杨公子,我费尽千辛万苦,给朝廷送进来个假公主,且不说眼前这位皇上圈禁在南宫里头并无丝毫实权,即算是正经坐着龙庭的万岁爷,莫非就能为这么个小丫头给我云瑛一世的荣华富贵?莫非就能为此对我瓦剌大开方便之门?杨公子若真是这么想,可也忒小瞧我们瓦剌贵胄之家了!”

杨继宗虽然能言善辩,此时却也无话答对,只能嗫嚅道:“姑娘说哪里话。我也是听了些闲言,想要对证一下,一时糊涂才在此时问到姑娘。都是小生的不是。”

云瑛见他赔罪,转怒为悲,流下泪来,“昨日把个宝丫头丢了,我急火攻心,吃不下,睡不宁。本想靠着公子大才大智能够一时三刻把宝丫头找回来,谁知道你不但不急,反倒寻些个不着四六的瞎话来琢磨……”越说越是悲痛,竟哭出声来,一面还在一声声叫着,“宝丫头,你在哪儿呀?”

杨继宗面对此情景已是毫无办法,更不敢现在就把那生辰帖子拿出来对质,只能起身不住赔礼,劝道:“刚才都是我的错,姑娘不要起急。这几天我再认真查找,一定能找回个毫发无损的宝姑娘。”

云瑛一面用汗巾擦拭眼泪,一面赌气道:“我一个番邦女子,本来也不该劳驾您举人老爷。我与杨公子本来不过是萍水相逢,也没有过命的交情,也没有利益往来,这些日子公子仗义相助,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了。从今往后,宝丫头找着了自会进宫与父兄团聚,我们过了年也该远走天山,公子自然还要考试等着高中,咱们各走各的阳关道。公子也不必再为宝丫头的事操劳了,明日我还是找袁大叔,或是报官立案,或是由锦衣卫密查,我就不信,大明朝廷连个自己的公主都找不回来!”

杨继宗见云瑛一时有些不可理喻,正不知如何应付,此时知客的小道姑青儿却快步进来说:“门外来了几个宫里的太监,让云姑娘去接礼物呢。”

杨继宗与云瑛来不及争吵,赶忙来到玉皇阁前面,见一个中年宦官带着几个小火者,抬着一个礼匣,正在阁前等候。杨继宗上前见礼,报了身份。

那宦官道:“原来杨公子在这里。还有一份给公子的礼物,刚才已经到宛平县里,由太爷接了。这些是给云姑娘的,除太后所赐的一副头面、一匹宫缎外,还有曹总管送的一匹云绒,请姑娘查收。”

云瑛先向来人致谢,让菊儿领小火者把礼匣抬到自己房内,又给了来人十两银子赏钱。那中年宦官又道:“传曹总管的话:那边房屋已经安排好了,初十就让宝姑娘搬过去住。说是太后那边也有懿旨,初十日一早先让云姑娘领着宝姑娘再到宫里觐见太后,杨公子就不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