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刑堂(第3/5页)

杨继宗不由锁起眉头:“那后生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多岁,中等个儿,白白净净,听口音也是河间府那边的人。”

袁彬怒道:“看来让那小子把咱们蒙了!”又问,“你店里可有登记那伙人的姓名?”

“客人自然有登记,却不需查看。这起子客人也算是小店的常客,每年三大节前后都要来,说是贩运直隶的干鲜果品来京,为首的一个却是个山东人,叫吴发田。这伙人每年到此,手面甚是大方,在店里吃酒赌钱,时常还包着娼妓,行为不太端正。但因他们是熟客,小店也不好拒绝。”

杨继宗再问:“你刚才说是‘怎么又问他们’,是什么意思?”

那管账的见问这个,不免有些慌张,“小人不敢相瞒,实是刚刚天才擦黑的时候,有几人也来小店问过吴发田一伙的事。”

袁彬一惊,问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打问什么?”

“他们也是问可有河间来的住店,也是问有什么行踪去向。那几个人都是这京城里在街面上混事的,为首的一个很有些头脸,叫作景七爷。”

杨继宗更觉奇怪:前天在白云观中出了那么大的事,假造圣物不说,还出了两条人命,只说那景七一定先逃出京城躲风去了,谁知他竟还在这里招摇。更可怪异的,是他们一伙混混竟然也关注起了拍花的团伙。难道也是为了宝儿走失的事?

那边云瑛与众校尉已经把客栈反反复复搜查了一遍,自然是毫无收获。袁彬对杨继宗和云瑛道:“你们两位今天心急火急忙了一天,眼下光着急也是无益,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我连夜再审吴良那个贼囚,看他再敢骗我!”

杨继宗这一夜睡得很不安稳,总是刚刚睡着又突然惊醒,不免又要盘算今天发生的事情。

想来想去,宝儿走失无非三种可能:一是确因当时人多拥挤,宝儿不慎被人流拥走,失散之后一时不知流落到何处。但宝儿虽然年幼,却伶俐懂事,况且当时事发只在转瞬之间,若不是有人在其中有意做了手脚,绝不至于一下子就人影不见。第二种可能就是被拍花的人贩子所拐。但那吴良的口供似真似假,有许多疑团,而且本来与此事毫无关联的景七一伙竟然也参与进来,让人不由得要想到第三种可能——拐走宝儿其实又是与一起重大阴谋相关!但到底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才要在一个幼童身上大做文章呢?

一时想不明白,又忽然觉得找到一点头绪,反反复复,才又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日上三竿,时候不早了。

方天保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杨继宗把昨夜审讯吴良和搜查炒米胡同小店的事对方天保说了一遍,也把夜里自己的想法告诉他。方天保所见大致相同,却也一时想不透其中的道理,只说道:

“这个景七我也听说过,因他一直多在大兴县管辖的东城活动,对他了解不多。但听说他这一伙近日也在咱宛平的西城颇为活跃。我再找大兴县那边熟人打探一下,看看这个景七到底是什么来头,近来都有什么行踪。”

杨继宗急着要看吴良昨夜又有什么新的口供,就先到玉喜庵去找云瑛,打算一同去袁彬那里。谁知来到玉喜庵客舍小院里,却被侍女莲儿挡在了门外:“我们姑娘昨夜心急气闷,染了风寒,夜里烧得火炭似的烫人,清早才刚刚有些好转睡着了。公子请过些时候再过来吧。”

杨继宗听说云瑛病了,急道:“可曾找大夫看过,要紧不要紧?”

“净观师父就懂些医术,昨晚给看了脉,说是外感风寒,内积郁火,倒也不要紧。已经抓药吃了。”

杨继宗还想进屋探视,但莲儿说刚睡下,不方便,只得作罢。因想道:云姑娘这病自是为着宝儿的事急火攻心,只有找到了宝儿,才可痊愈。也不再多想,匆匆忙忙带着杨二奔到大羊毛胡同袁彬那里。

袁彬两眼红红的,面露倦容,显然一晚没怎么睡觉,见了杨继宗说道:“我夜里又把那姓吴的小贼审了两三个时辰,连吓唬带打,总算得到了这一份口供。承芳你先看看,没想到还牵连出这么多线索,我正要和你商量如何去分头查访。”便把一沓供状递给杨继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