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5 日(第5/58页)

“哪怕在今天,空气中的氧气也是细菌的产物。影响我们生活的所有元素,氧气、氮气、磷、硫黄、二氧化碳,只有透过微生物的活动才对我们有用。细菌、真菌、单细胞生物、小食尸动物、昆虫和虫子处理死去的植物和动物,将它们的化学成分重新输入生命的整个系统中。在海洋里和在陆地上都一样。微生物是海中的主要生命形式。我们箱里的这种胶状物肯定比我们更古老,也许更聪明,不管这话你爱不爱听。”

“你不能拿人类生命和一个微生物比较。”布坎南嘀咕着,“人具有不同的意义。如果你连这也不理解,那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小组?”

“为了做正确的事情!”

“但你已经在用言语出卖人类了。”

“不,是人类在出卖世界,摆错了生物及其意义之间的关系,他是唯一这么做的物种。我们评判,分出邪恶的动物,重要的动物,有用的动物。我们根据我们看到的来评断大自然,但我们看到的只是微小的一部分,赋予它过高的意义。我们的感觉针对的是大动物和脊椎动物,主要是针对我们自己。因此我们到处都见到脊椎动物。事实上,科学介绍的脊椎动物种类的总数将近 43000 种,其中有 6000 多种是爬行动物,将近 10000 种鸟类和 4000 种左右的哺乳动物。而至今已知的无脊椎动物将近 100 万种,其中仅甲虫类就有 29 万种,超过了所有脊椎动物种类的七倍还多。”

皮克望着布坎南。“她说得对,克雷格。”他说道,“承认吧。你俩都对。”

“我们不是非常成功。”克罗夫说道,“如果你想看到成功,请你看看鲨鱼吧。它们自泥盆纪、自从 4 亿年以来生活到现在,外形一直未变。它们比人类的任何祖先都要古老百倍,有 350 种。可是,Yrr 有可能比鲨鱼还要古老。如果它们是单细胞生物,如果它们找到了一种群体思维的方法,那它们就比我们领先得太多了。我们永远赶不上这一领先。不过我们可以杀死它们。—但你想冒这个风险吗?我们知道它们对我们的生存有何意义吗?—或许,没有这个敌人我们还无法生存呢。”

“你想维护美国的价值,朱迪?”约翰逊摇着头,“那我们会失败的。”

“你有什么反对美国价值的呢?”

“什么也不反对。但你也听到了克罗夫讲的话:其他星球上的智能生命也许既不像人也不像哺乳动物,也许它们甚至都不是建立在 DNA 基础上的,因此它们的价值系统会完全不同于我们的。你以为你在那下面会遇到哪种道德和社会模式呢,在深海里?在一个文化有可能是建立在细胞分裂和群体牺牲的物种之上。如果你眼里只看到连人类也不能理解的价值的话,你如何能够沟通呢?”

“你错怪我了。”黎说道,“我明白我们并不独享道德。问题是:我们一定必须理解其他生命是怎么想的吗?或者,干脆竭尽所能来尝试和平共处,是不是更好呢?”

“互不干扰吗?”

“对。”

“马后炮,朱迪。”约翰逊说道,“我想,美国、澳洲、非洲和北极地区的原住民会欢迎你的立场。我们已经灭绝的各种动物也会欢迎的。形势肯定要复杂得多。我们都快无法理解别人是如何思考的了。但我们必须大胆尝试,因为我们已经互相妨碍了。我们共同的生存空间已经变得太狭窄了,无法并存,我们只能共同生活。只有当我们大力缩减我们所谓上帝赋予的权利时,这才有效。”

“你认为应该怎样呢?透过我们养成单细胞生物的生活习惯吗?”

“当然不是。遗传学上我们根本做不到。即使我们叫作文化的东西,也是输入在我们基因里的。文化进化始于远古时代,那时我们头脑里就确定了方向。文化是生物学的,难道我们以为设计战舰的是新的基因吗?我们建造飞机、航空母舰和剧院,但我们这么做是为了跟上我们的远古活动的所谓文明水平,自从人们用第一把石斧交换肉以来:战争,部落大会,贸易。文化是我们进化的一部分。它用于将我们维持在一种稳定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