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 12 日(第10/12页)
灰狼在独立号上也保持着他的异族人生活方式。戴拉维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愈来愈重要。这两人悄悄地愈来愈亲近。戴拉维很聪明,不去打扰他,这反倒使灰狼来找她陪伴。他们对外装成是朋友。但安纳瓦克发现双方的信赖在增长。戴拉维现在愈来愈不常当他助手,而是跟灰狼一起照顾海豚。
安纳瓦克在舰尾发现了灰狼,他盘坐在那里,目光望向海上。他在他身旁坐下,发现灰狼在雕刻东西。“这是什么?”他问道。
灰狼将它递给他。它相当大,差不多快完成了,一截雕刻得很有艺术感的香柏木。一侧有根柄,主体是两个搂抱在一起的造型。安纳瓦克认出了两个长有利齿的动物、一只鸟和一个人,人显然成了动物们的玩物。他用手指抚摸木料。“漂亮。”他说道。
“这是个复制品。”灰狼笑道,“我只进行复制。我没有原创的天分。”
“因为你还不够印第安人。”安纳瓦克微笑道,“我明白了。”
“你总是不能理解。”
“好吧。这表现什么?”
“你看到什么就是什么。”
“别他妈的这么傲慢。要不就解释一下,不然就算了。”
“这是一根仪杖,原件是用鲸骨做的。来自 19 世纪末期的一个私人收藏。你所看到的,是祖先流传下来的一则故事。一名男子有天遇见一只无比神秘的笼子,笼里装有各种各样的生物,他将笼子带进村子。不久就生病了。他发高烧,无人能治。没人知道是什么让他病得那么重,后来他自己梦到了原因。他看到原因出在笼子里的那些动物。它们在他梦里袭击他,因为它们不仅仅是动物,还是变形者。”灰狼指着一只圆鼓鼓的动物,它一半是哺乳动物一半是鲸鱼,“你看到的这个是狼鲸,在梦里它扑向那位男子,抓住他的头。然后是一只风暴鸟,想救那位男子。你可以看到,它用爪子戳刺那只狼鲸的腰。但是,在它们搏斗时,出现了一只熊鲸,成功地抓住了病人的双脚。那人醒来,将做的梦讲给他儿子听。不久后就死去了。儿子雕刻了这根木棒,用它打死了 6000 个变形者,为他父亲的死报仇。”
“有什么更深的意义呢?”
“什么事都得有更深的意义吗?”
“这个故事里是有一个的。那就是永恒的斗争,是不是?在善与恶的力量之间。”
“不是。”灰狼从额上拂去头发,“这故事讲的是生与死。这就是全部。你最终会死去,这是肯定的,在那之前只有起起落落。你自己是无力的。你的一生可以活得好、活得懒,但你会遭遇什么,得由更高的力量决定。如果你与大自然和谐生活,它会治愈你;如果你对抗它,它会毁灭你。最重要的认识是,不是你统治大自然,是大自然统治你。”
“那男子的儿子似乎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安纳瓦克说道,“要不然他为什么要为父亲的死复仇呢?”
“故事中没有说他做得对。”
安纳瓦克将仪杖还给灰狼,将手伸到风衣里,掏出一尊鸟神来。
“你也能告诉我一些有关它的事吗?”
灰狼端详着鸟神,将它捧在手里,旋转。“这不是来自西海岸。”他说道。
“不是。”
“大理石材质。它来自完全不同的地方。来自你的家乡吗?”
“多塞特角。”安纳瓦克犹豫道,“我是从一位萨满那里得到它的。”
“你接受一位萨满的礼物?”
“他是我舅舅。”
“他对你说什么?”
“很少。他认为,必要时这个鸟神会将我的思想带往正确的方向。他说,为此我可能需要一个介质。”
灰狼沉默了一会儿。
“所有的文化里都有鸟神。”他说,“风暴鸟是一则古老的印第安传说,代表了许多方面。它是创世史的一部分,是一位自然神,一种更高的存在,也代表一个氏族的身份。我认识一个家庭,他们的姓可以回溯到一只其祖先曾经在尤克卢利特附近山顶见到的风暴鸟。但鸟神还有其他意义。”
“鸟神总是和头颅一起出现,是不是?”
“对。令人吃惊,是不是?在古埃及画像上,经常可以发现一个类似鸟的头饰图。在那里,鸟神等于意识,被关在头颅里,像被关在一只鸟笼里一样。一旦头颅被打开——从隐喻上讲——鸟神就会逃脱,但你还是可以将它重新引回头颅里。那样你就又恢复意识或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