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月 11 日(第13/23页)
“不比你坏。”她脱口说道。
安纳瓦克点点头,然后笑了。尽管世界上有这许多痛苦,他笑戴拉维的错综复杂的故事,也笑自己和对灰狼的恼怒,实际上它只是一场失去友情的怒火,他笑自己最近几年的生活,笑自己的麻木,他笑得几乎发痛,却又感到痛快。他愈笑愈大声。
戴拉维歪着头,不解地看着他。“什么事这么好笑?”
“你说得对。”安纳瓦克咯咯笑道。
“什么叫你说得对?你喝醉了吗?”
他觉得他笑得快要歇斯底里了,但没有办法。他笑得全身颤动。实在回想不起来,他上回这么开怀大笑是什么时候。他有没有这么笑过。“丽西娅,你真是太可爱了。”他喘息道,“你真他妈的说得太对了。坏东西。正是!我们都是。你和灰狼在一起,而我做不到。我的妈呀!”
她的眼睛缩小了,“你在取笑我吗?”
“不是,绝对不是。”他喘息道。
“就是。”
“我发誓……”他突然想起什么来,他早就该想到的。他停止大笑。“杰克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也许在家里?”
“杰克从不待在家里。我以为,你们在一起了?”
“我的天哪,利昂!我们开心地在一起,谈恋爱了,但我可不想监视他的每一步。”
“不是说这个,”安纳瓦克咕哝道,“这他也不会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问?你想跟他谈谈吗?”
“对。”他抓住她的肩,“丽西娅,听着。我得处理一点私事,今晚之前想办法找到他。如果可以,让我们一起去破坏舒马克饭局的好兴致。告诉他,我……我会很高兴见到他。这是真心话!”
戴拉维犹豫不决地微笑着。“好,我告诉他。你们男人真滑稽。老天!你们真是一对滑稽的猴子。”
安纳瓦克上船,收了电子邮件,再去帆船酒吧待了一会儿,在那里喝了杯咖啡,和渔夫们聊天。他离开后有两个人驾着一艘橡皮艇在海上遇难身亡。尽管严令禁止,他们还是大胆出海,不到十分钟就被虎鲸撞伤。一人的遗体后来被冲上岸,另一位则无影无踪,谁也不敢出海去找他。
“他们就没有这种麻烦。”一名渔夫说道,指的是大渡轮、货轮和工厂拖网船的经营者和海军。他愤愤地喝着啤酒,好像相信自己找出了罪人,没有理由能让他改变主意,然后看着安纳瓦克,好像在等他证明似的。
他们当然有这种麻烦,安纳瓦克想说,那些船只的命运也一定糟。他没出声。该回答什么呢?他不可以讲出影响有这么大,托菲诺的人只看到自己的小小世界,他们不知道皮克向指挥部公布的严重灾难正持续增加。
“年轻人,这事发生的时间再巧合不过了!”那人含糊地说道,“大型捕鱼船队不断扩大他们的王国,现在发生这种事,他们捕获了我们的库存,当我们这些小船都无法再出海后,又继续清空所有。”然后,他喝了一口说道:“我们应该射杀这些该死的鲸鱼,应该让它们瞧瞧问题出在哪里。”
到处都一样。自从他来到托菲诺的这几个小时里,不管走到哪里,安纳瓦克听到的都是相同的要求。
我们要杀死鲸鱼。
难道之前的一切努力都白做工吗?几年来的辛劳,迫使政府制定出几条微不足道的、漏洞百出的保护规定?坐在帆船酒吧吧台旁的这位失望的渔民以他的方式说到重点了。从小渔民的角度看,现在的情势,只对大人物有好处,因为大型船只是现在唯一还能在捕鱼区航行的,那些视国际捕鲸委员会的条令、限量捕钓和狩猎禁令为眼中钉的人,终于能重新出示捕鲸的证明。
安纳瓦克走回赏鲸站。游客中心没有人。他在柜台后舒服地坐下,打开计算机,开始上网搜寻军方训练项目。很难。有些页面无法开启。在惠斯勒堡里他可以获取任何想要的信息,但这里少了深海电缆。
安纳瓦克不气馁。不一会儿他找到了一则有关苏联一项军事项目的报道。冷战期间,大量的海豚、海狮和白鲸被用于寻找水雷和遗失的鱼雷,用于保护黑海舰队。苏联解体后,这些动物被送到克里米亚半岛上的一个海洋馆里,在那里进行马戏表演,直到经营者面临没有钱买食物和药物,得决定杀死动物或卖掉经营权为止。就这样,一些动物被运用到自闭症孩子的治疗项目,另一些则被卖给伊朗。它们失踪了,据猜测它们成了新的军事试验白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