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7/50页)
当我们接驳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试着给予萨曼莎精神上的支持,但结果往往是自讨没趣。以前,她和阿莉都无法隐瞒她们受到对方身体的吸引,但由于她们都非常传统,这样的情况使她们感到局促不安(在现实生活中她们都有各自的男友),于是,她们总是通过开玩笑来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当然,现在她们再也开不成玩笑了。
接下来的三个星期里,每天萨曼莎都要去康复中心看望阿莉,阿莉脸部的骨头已经愈合了,但却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她们再也不能相互接驳,再也不能亲密无间了。永远也不可能了。萨曼莎一心想要报复,但现在看来也是不可能的了。参与此事的五名暴徒在事发后几乎立刻就被逮捕了,一星期后,并没有经过什么正常的法律程序,他们就被吊死在了广场上。
我是在电视中看到的。与其说他们是被吊死的,倒不如说是被慢慢勒死的。这事就发生在一个数代人之前就已经取消死刑的国家里,最后一次执行死刑已经是开战以前的事了。
也许战争过后我们还会重归文明。从前的日子里,世界就总是这样反反复复。
每当十天的兵役结束后,朱利安往往会直奔自己在休斯敦的家,但如果那天恰逢星期五的话,他就不会那么做了。那是一周中他社交活动最为频繁的一天,而他最少要为此花上一整天的准备时间。在你与另外九个机械师接驳的日子里,你会感到与他们的关系每天都会更进一层。当切断接驳后,你会因为与他们分开而感到异常难受,而与其他人沟通并不能解决问题。你真正需要的是一两天的独处,静静地待在树林里面,或是一个人在闹市中徘徊。
朱利安不是那种喜欢户外活动的人,通常情况下,他总是把自己一个人在大学图书馆里关上一整天。但星期五除外。
他可以免费飞到任何地方,所以他一时兴起,决心要去马萨诸塞州的剑桥,他曾在那里度过了大学时光。这个选择并不怎么样,那里遍地泥泞,稀疏而刺骨的冰雨不停地落在他的身上,但他还是固执地坚持去寻找每一个他能记起来的酒吧。酒吧里面全是一些与他格格不入、乳臭未干的年轻人。
哈佛永远是哈佛。圆屋顶依然是漏雨的,也没有人会盯着一个穿着军服的黑人看个不停。
他在冰雨中步行了一英里,终于来到他最喜欢的酒馆——“北斗星与群星”,但那里却关门了,一张卡片贴在酒馆的玻璃上,上面写着“巴哈马!”。因此,他只得拖着冻僵的双脚,踩着泥泞的道路回到广场,满心想着喝个烂醉,不要大发脾气。
广场上有个以约翰·哈佛命名的酒吧,这间酒吧酿造了九种不同口味的啤酒。每种啤酒他都要了一品脱,并且按照酒水单一一核对它们的味道,然后钻进一辆计程车直奔机场。经过六个小时断断续续的睡眠,他拖着宿醉的身体回到了休斯敦,正好在星期天的早晨迎来了初升的朝阳。
回到公寓后,他给自己煮了一壶咖啡,然后开始逐一检查这些天积累下来的邮件和备忘录。大部分是广告传单之类的垃圾邮件,还有一封父亲寄来的有趣的信。父亲正在蒙大拿州与他的新婚妻子度假,朱利安不太喜欢她。他的母亲打来两次电话谈到借钱的事,但随后又打来一个电话取消了前面说过的话;两个兄弟都来电讨论关于绞刑的事。他们都很关心朱利安的“工作”,所以都知道那个遭袭击的女人正是他所在排里的一员。
他现实生活中的工作经常会有一些非相关部门间的备忘录,至少他得大略看上一遍。他研究了几分钟本月的教职员工会议,以防漏掉一些会议上讨论的实质性问题。他经常会错过一些重要的内容,因为每个月的十日到十九日期间他都在服兵役。唯一可能危害到他职业的,应该是其他教员同事的嫉妒心理。
接下来,他注意到一个压在备忘录下面的小方形信封,地址栏上写着一个“J”。他看到了信件的一角,将它抽了出来,粉红色的纸片颤动着。他从红色的橡皮印章处撕开了信封。这是布雷兹的信件,朱利安可以直呼她的真名:阿米莉亚。她既是他的同事,前任导师,又是他的红颜知己,还是他的性伙伴。他仍然不愿意把她当作“爱人”,因为那样的称呼令他尴尬。阿米莉亚比他年长十五岁,但又比他父亲的新婚妻子年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