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对统治(第37/67页)

当戈奇走出大厅的时候,佩科尔走过来再一次向他表示祝贺。现在他进入了大赛的第二轮。作为小组第一的一千两百名选手和其他两千四百名入围者之一,他将在第二轮与其他选手进行一对一的比赛。这位中性人又一次请求戈奇召开记者招待会,而戈奇再一次拒绝了。

“你一定得开!你这是在干什么?如果你不马上说点儿什么,他们可就不再支持你了。这群莫名其妙的东西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趁着现在人们还站在你这边,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佩科尔,”戈奇知道这样称呼这位中性人不啻于詈骂,“我不想跟任何人谈论我的比赛,他们怎么说、怎么想,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是来这里比赛的,其他的一概不管。”

“你可是我们的贵客。”佩科尔冷冰冰地说。

“那就当好你的东道主吧。”戈奇说着转身离去。在回程的车上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唯有弗利尔–伊姆萨霍嗡嗡嗡地叫着——在戈奇听来,那里面有几声简直像是它没能忍住的大笑。

“现在麻烦来了。”

“为什么这么说,飞船?”现在正是晚上,透过打开的座舱后门,戈奇能听到远处负责警戒的直升飞机的嗡鸣。他们悬在酒店的上方,把赶来采访的媒体飞行器一一赶跑。城市里那种温热、辛辣、带着烟味儿的气息也从门外飘了进来。戈奇正在研究一场一对一游戏里的战术进攻,还不时做点儿笔记。这似乎是打发与“限制因素”号谈话时的延迟时间最有用的办法:说话,然后关掉通讯,在高频光的扫射下研究棋盘,当回复传回来的时候,再切回通讯模式——就跟一场真正的谈话似的。

“因为现在你得把你的‘道德牌’打出来了。这是一对一的比赛,你必须先确立你自己的第一原则,在他们那里登记上你的‘哲学观点’。你必须告诉他们你信奉什么。这绝对是个麻烦。”

“飞船。”戈奇一边盯着面前的全息影像,一边在触屏手写板上划拉着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信奉什么。”

“我想你是有的,杰诺·戈奇。帝国游戏局想要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他们要建档备案。你必须想点儿什么出来。”

“为什么?这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想借此争取一个职位或者军衔什么的,我根本就不打算搜取任何权力。我信奉什么跟比赛有什么关系?我知道他们想搞清楚那些大人物们在想什么,但是我只是来玩游戏的。”

“确实如此,但是他们要收集相关的资料。你的这种观点在游戏仲裁委员会看来简直不值一哂。不过他们必须把这些资料归档,哪种类型的玩家赢得了哪种类型的比赛……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知道你可能会拥护哪种极端主义。”

戈奇看着摄像头问:“‘极端主义’?你在胡说些什么?”

“杰诺·戈奇,”飞船叹了口气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对于这种把所有人都划分成拥护派与反对派两种的权力体系而言,我们就是反对派了。如果你仔细想想的话,你确实也会站到反对阵营里去的——你的思考方式就令你身陷险地。也许这不是你的错,每一个社会体系多多少少都会把自己的价值强加于人民,区别仅在于有些社会试图最大限度地影响人民,而另一些则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影响。你的故乡‘文明’属于后者,而你现在要做的是站在前者面前澄清自己。想要蒙混过关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想要保持中立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说自己一点儿政治倾向也没有,因为这并不是某种独立于你自身之外的观念,这是你的存在本身所附带的功用。我知道这点,他们也知道,所以你最好放聪明点儿。”

戈奇想了想,问:“我能说谎么?”

“我应该把这句理解成‘你能不能对他们说谎’呢,还是‘你说不说得了这样的谎’呢?”(戈奇摇了摇头。)“说谎是最明智的选择,不过也许你会发现,很难找到一种既能满足他们的要求,又不至于让自己良心不安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