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113(第43/49页)
十一
说到这儿,我又碰到一个很难讲下去的地方。此时此刻,我应该变得铁石心肠才对,但有些经历及其暗示对心灵的伤害太深,使心灵的伤口不但没法愈合,而且让我更加敏感,以至于记忆每每会唤起最初的所有恐惧。正如我所说,我们看到前方光滑的地面上有一些障碍物。这里不妨补充一点,我们两人几乎同时闻到的弥漫在四周异常强烈的恶臭中,现在很明显掺进了之前已经消失的那种东西发出的难以形容的气味。借着二只手电的光,我们看清楚了那些障碍物是什么。我之所以胆敢靠近它们,是因为即使相隔一段距离,我们也能看清楚,它们就像莱克营地里发现的从巨大星状坟墓中挖出的那六个标本一样,已经没有什么伤害力了。
实际上,这些标本,像我们之前挖掘出的大多数标本一样,已经残缺不全,但从标本上的深绿色黏液来看,残缺不全很显然是最近才造成的。这些标本看上去只有四个,但莱克在报告中说,这些标本至少有八个。此时此地,看到这些标本是我们始料未及的,我们很想知道,这个黑暗的洞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争斗。
企鹅一旦受到攻击,就会用自己的喙进行疯狂报复。此时此刻,耳朵告诉我们,在远处肯定有企鹅的栖息地。那种东西袭扰了企鹅的栖息地,而招致残忍的驱赶吗?从挡住我们去路的障碍物上,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一点,因为与莱克解剖的坚韧组织相比,企鹅的喙几乎解释不了我们靠近观察后在标本上发现的惨烈伤口。再说,据我们观察,这些体型庞大、双目失明的鸟看上去性格格外温和。
难道是那种东西发生了内斗,而罪魁祸首就是不见了的另外四个?果真如此,另外四个又去哪儿了呢?它们会不会就在附近,而且还可能会直接威胁到我们?我们非常勉强地继续慢慢靠近,忐忑不安地扫视着两边地面平整过的通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冲突,企鹅肯定是受到了惊吓,从而躲进了它们不太习惯游荡的区域。那么,这场冲突一定发生在深不可测的深渊中,距离企鹅栖息地不远的地方,因为没有迹象表明,这里有什么鸟栖息。我们猜想,也许曾发生过一场追逐打斗,弱势的一方试图跑回到贮藏雪橇的地方,而追赶者赶上来,把它们结果了。我们甚至想象出,难以名状的庞然大物之间疯狂地追逐打斗,吓得一大群企鹅在前面狂乱地叫着一路逃窜,冲出黑暗的深渊。
虽说我们是非常勉强地继续走近那些躺在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的。但我们真巴不得压根儿就没走过去,而是在我们看到那些我们真真切切看见的东西之前,在我们的内心深受那种让我们此后永远无法正常呼吸的煎熬之前,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跑,跑出那条滑溜溜的可恶隧道,逃离那些艺术品质已严重退化的壁画(此时此刻它们仿佛在做着鬼脸、嘲弄它们取而代之的原版壁画呢)。
我们把两只手电打开照着地上的东西,结果,我们很快发现了造成这些尸体残缺不全的主要原因。虽然它们曾遭到袭击、挤压、扭曲和撕裂,但它们相同的致命伤都是被斩首。每具尸体上带触角的海星状头都没有了。我们走近一看,发现斩首的方式更像是被残忍地撕掉或拔掉,而不是常见的砍掉。它们身上流出的一大摊恶臭的暗绿色黏液,淌得满地都是,但尸体发出的恶臭又被刚出现的一种更奇怪的恶臭味掩盖,这种恶臭味在这里比我们经过的任何地方都更加刺鼻难当。只有当我们距离地上的尸体非常近时,我们才能够找到第二种难以解释的恶臭味源自哪里。就在此时,丹福思突然想起了栩栩如生地描绘“旧日支配者”在距今一亿五千万年前二叠纪时期的历史,发出了一阵神经饱受折磨后的尖叫声,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回荡在这个刻满可恶壁画的古老拱道里。
我自己也差一点儿尖叫起来,因为我也曾见过那些远古壁画,曾战战兢兢地欣赏着佚名艺术家的雕刻手法。壁画已经暗示我们,“旧日支配者”被发现时,残缺不全的尸体上也曾有一层令人惊骇的黏液。在那场以再征服为目的的大规模战争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修格斯”杀死了“旧日支配者”,并把它们吮吸成骇人的无头尸。即便是只讲述古代的往事,这些壁画依然是恶名昭彰、异常恐怖,因为人类不应该看到“修格斯”的所作所为,任何生物也不应该把这些东西描绘出来。就连写《死灵之书》的阿拉伯狂人也曾小心谨慎地发誓说,在这个星球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修格斯”,“修格斯”只不过是有的人吃了嗑药后胡思乱想出来的。无形的原生质团可以模仿和表现成任何形态、任何器官、任何动作,它们是鼓胀细胞组成的黏合体,是直径15英尺、极具可塑性和延展性的橡胶球体。它们是听从主人指令的奴隶,也是城市的建设者。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越来越愠怒,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具有两栖性,越来越具有模仿性!万能的主啊!是何种疯狂让该死的“旧日支配者”使用这种东西,又雕刻这种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