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113(第33/49页)

这个巨大而漆黑的深渊显然是被那条从籍籍无名且令人恐惧的西部山脉奔流而下的大河冲刷而成的。这条大河以前曾在“旧日支配者”占据的山脚下绕过这座山脉,蜿蜒而下,最后,从威尔克斯海岸线上的巴德地和托滕地之间注入印度洋。结果,大河日久年深把转弯处的石灰岩山基侵蚀掉了,直到最后,不断向下冲刷的水流流到由地下水冲蚀而成的洞穴,并与地下水汇流,一起冲刷出一个更深的深渊。最后,整条河流的水全部流进了已被掏空的山脉之中,致使那条通往海洋的河床慢慢干涸。正像我们现在所发现的一样,后来的城市很大部分都修建在以前的河床上。“旧日支配者”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不断发挥自己敏锐的艺术创造力,把从山麓中突出的海岬雕刻成了华丽的塔门,大河就是在塔门这里流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大河上曾经有数十座宏伟的石桥,而如今,我们进行空中观测时,看到的只是一条早已消失的河道。从这个城市形形色色的壁画中,我们发现,这条河在该地区年代久远、亘古死亡的历史中曾处在不同的位置,所以它的位置也帮助我们了解自己在整个地区中的方位,进而可以对这座城市的显著特征(广场、重要建筑等)仓促而又不失仔细地勾勒出一幅草图,以便为进一步探索指引方向。这样,我们就可以想象出,整个庞大的城市一百万年前或一千万年前或五千万年前是什么样子,因为壁画已经准确地向我们描述了建筑、山脉、广场、郊区、景色和郁郁葱葱的第三纪植物。这里肯定曾经是一处神秘而令人叹为观止的美景,一想到这一点,我就几乎忘记了邪恶的压抑感所带来的阴冷感觉。这座城市那种人类无法想象的古老和规模,充满死亡的沉寂和荒凉,以及冰川的暮光,连同那种压抑感,都重重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透不过气来。然而,根据某些壁画判断,这座城市的居民也曾感受过这种被压抑的恐惧,因为壁画中不止一次出现过一种阴森压抑的场面,从中可以看出,“旧日支配者”对某种东西似乎表现得惊恐万状,而且总是对它退避三舍。这种东西虽没有在壁画中出现,但我们还是发现,这种东西生活在那条大河里,是从西方恐怖的崇山峻岭间,经由崎岖不平、藤萝密布的苏铁林,被冲到这座城市里的。

有一处建造年代较晚的房子,里面壁画的风格已显衰颓的迹象,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告诉我们正是一场灾难导致了这座城市最后被遗弃。毫无疑问,就算考虑到“旧日支配者”身在压力重重、动荡不安的时期,艺术创造力和激情不再像以往那样如此高涨,我们仍然相信,其他地方肯定能找到同时期创作的壁画。确实如此,不久,我们便发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其他地方的确有同一时期创作的壁画。不过,这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有关那个时期的第一组,也是唯一一组壁画。我们原打算以后继续找,但如我所说,眼前的紧迫状况逼着我们不得不去面对另一项的任务。但凡事总会有个限度——“旧日支配者”原本想将来长期占据这个地方,当希望破灭之后,它们不得不彻底放弃了壁画的雕刻。当然,最后的打击是极寒的到来,这次极寒曾经笼罩了地球上的绝大部分地区,而且从此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地球命运多舛的南北两极。在地球的另一端,这场极寒也终结了传说中的洛玛尔和许珀耳玻瑞亚149。

南极地区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变冷的,很难推断出准确的时间。现在,我们普遍认为,冰川时期始于距今约五十万年前,但这场可怕的大灾难在两极地区一定开始得要早很多。所有的定量测算在某种程度上都只是猜测,但很有可能,在距今不到一百万年前,“旧日支配者”创作的壁画很多都已经显露出衰颓的势头,而且,根据地球的整个表面来推测,在现在公认的更新世(五十万年前)开始前很久,这座城市就已经名副其实地被遗弃了。

从那些已显衰颓迹象的壁画中,我们找到了严寒将至的一些蛛丝马迹。所到之处,植被日渐稀疏,“旧日支配者”的乡间生活日渐减少。房屋里开始出现了供暖设备,从壁画中可以看出,“旧日支配者”在冬季旅行时都身裹保护性的织物。然后,我们发现在一系列的椭圆形漩涡纹案(在这些晚期的壁画中,连续不断的条状排列被频繁中断)中,越来越多的“旧日支配者”搬迁到距离最近的更温暖栖息地——有的则逃进了远离海岸的海底城市里,有的通过那些已经被掏空的山里纵横交错的石灰石洞穴,爬进附近有热熔水的黑暗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