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 明(第5/6页)

“这种自愿行为不寻常吗?”

“你不觉得吗——但我忘了你是地球人。是的,很不寻常。这是一种必须有人做却找不到自愿者的工作。通常,我们必须指派一个人接任这个职位,为期若干年,而中选的人都高兴不起来。德拉玛却自愿终身坚守这个岗位。他觉得这个工作太重要了,不该硬塞给那些不情愿的人。他曾经想说服我也投入这一行,但我当然不会自愿做这种事,我绝不可能做这么大的牺牲。不过对他而言,牺牲或许更大,因为他注重个人卫生到了近乎偏执的程度。”

“他的工作到底是什么性质,我仍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了解。”

奎摩特的双颊微微泛红。“这个问题,你是不是跟他的助理谈比较好?”

贝莱说:“如果在此之前,有人愿意告诉我德拉玛有个助理,我一定早就这么做了,博士。”

“我对此表示遗憾,”奎摩特说,“但他有助理这件事,同样反映出他多么重视社会责任。以前这个职位是没有助理的,然而,德拉玛觉得有必要找个适当的后生晚辈,由他亲自负责训练,以便将来继承这个职位,因为总有一天他会退休,或是,嗯,死去。”这位老者重重叹了一口气,“他比我年轻得多,竟然先我而去。我曾经跟他下过好多盘棋。”

“你们怎么下棋?”

奎摩特扬起双眉。“最普通的方式。”

“你们面对面?”

奎摩特露出惊恐的表情。“多么可怕的想法!就算我能忍受,但哪怕只有一秒钟,德拉玛也绝对不会答应。身为胎儿工程师并未使他的感觉变得迟钝,他是个吹毛求疵的人。”

“那么你们……”

“跟任何人一样,用两个棋盘来下。”这位索拉利人突然耸了耸肩,一副宽大为怀的模样,“好吧,你是地球人。我的棋步记录在他的棋盘上,反之亦然,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

贝莱又问:“你认识德拉玛夫人吗?”

“我们以显像见过几次。她是一名力场彩绘师,你知道吧,她的一些画作我也看过。可以说很精致,但只能算新奇,谈不上原创性。话说回来,那些作品挺有趣的,看得出她有个敏锐的心灵。”

“你觉得,她有这个能耐杀害她的丈夫吗?”

“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女人是一种匪夷所思的动物。不过,此事几乎没有什么争辩的余地,对不对?只有德拉玛夫人能够贴近瑞坎恩,然后把他杀掉。无论在任何情况下,瑞坎恩绝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让第二个人见到他。他极度吹毛求疵,但我或许不该用这几个字。他没有丝毫不正常,没有任何一点点反常。他是个优秀的索拉利公民。”

“你答应见我,难道你会说这是反常吗?”贝莱问。

奎摩特答道:“对,我想我会这么说。我应该说我自己有点恋脏癖。”

“德拉玛会不会是由于政治因素遭到谋杀的?”

“什么?”

“我听说他自称为传统主义者。”

“喔,我们都是啊。”

“你的意思是,索拉利上并没有什么非传统主义者的团体?”

“我敢说还是有些人,”奎摩特慢慢说道,“他们认为太过拥抱传统主义是危险的。对于我们的稀少人口,对于其他世界的人数远远超越我们,他们有点过度担心。他们认为,万一其他外围世界打算发动侵略,我们将毫无招架之力。这么想可真是愚蠢,好在这些人为数不多,我并不认为他们有什么力量。”

“你为什么说他们愚蠢呢?在人数居于如此劣势的情况下,索拉利有什么办法保持势力的均衡?你们有什么新武器吗?”

“武器,当然有,但一点也不新。我提到的那些人,他们不只愚蠢,根本就是瞎子,竟然没看到这个武器一直在发挥作用,而且威力无穷。”

贝莱眯起眼睛。“你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不是。”

“你了解这种武器吗?”

“其实大家都了解。只要动动脑筋,你也不难想通。或许因为我是社会学家,所以比大多数人更容易看出来。没错,它并不是一般的武器。它不会杀人也不会伤人,但它的威力仍强大无比。正因为没有人注意到,所以它的威力就更强大了。”

贝莱有点恼火地说:“这个非致命武器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