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可避免的冲突(第3/11页)

“是的——这听来挺耳熟。幸运的是,我不是数学家。可怜的文生,他是个年轻人,在他之前的两位主任,艾弗瑞德・兰宁和彼得・玻格特都去世了。当年他们从未碰到这种问题,而我同样没碰到过。或许机器人学家这个角色也该死了,因为我们再也无法了解我们自己的产物。”

“这话显然不对。机体并非报纸周日增刊中所说的那种超级电脑——虽然周日增刊对它们的描写就是那样。只不过,就这项特殊功能而言,我是指以趋近于零的时间搜集和分析趋近于无限大的资料与关系,它们已演进到人力不可能详加控制的地步。

“于是我又尝试别的办法,我直接去问机体。在最机密的情况下,我们输入了钢产问题的原始资料、它自己当初的答案,以及后来的实际发展——也就是生产过剩,然后要求它解释两者的差异。”

“很好,它的答案是什么?”

“我能一字不差地背给你听:‘这件事不可解释。’”

“文生又如何诠释这个结果?”

“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提供给机体的资料不足,使它无法得出明确的答案。但这不太可能,西佛博士自己也承认。二是对于那些暗示它能伤害人类的资料,机体无法承认能从中得到任何答案。这一点,自然是第一法则所暗示的结果。于是,西佛博士向我推荐你。”

苏珊・凯文显得非常疲倦。“我老了,史蒂芬。彼得・玻格特去世后,他们要我当研究部门主任,但我拒绝了。当时我已经上了年纪,我不想背负那个责任。结果他们让年轻的西佛接下这个重担,令我如释重负。但我现在若被拖下水,那又有什么两样呢?

“史蒂芬,让我对你说明我的处境。我的研究的确牵涉到根据机器人学三大法则诠释机器人的行为。而现在,我们面对的则是这些不可思议的计算机。它们也是正子机器人,因此也服从机器人学法则。可是它们欠缺人格;也就是说,它们的功能极其有限——必须如此,因为它们是那么专业化。因此,三大法则的互动空间非常狭窄,令我的研究方法几乎失效。总之,我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忙,史蒂芬。”

总协干笑了一声。“纵然如此,我还是要对你说说其余部分。让我把自己的理论跟你讲一遍,或许听完后,你就能告诉我,根据机器人心理学,这些理论有没有可能。”

“当然好,请说吧。”

“好的,既然机体确实得出错误的答案,倘若假设它们不可能犯错,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它、们、接、受、了、错、误、的、资、料!换句话说,问题在于人类,而不在机器人身上。所以最近我做了一次全球视察旅行……”

“你刚结束这趟旅行回到纽约?”

“是的。确有这个必要,你懂吗,因为机体共有四台,每一台负责一个界域。而、四、台、全、部、产、生、有、瑕、疵、的、结、果。”

“喔,但那是必然的,史蒂芬。任何一台机体的瑕疵,都会自动反映在其他三台所得的结果上,因为其他三台在作出决定时,都会假设那台机体完美无缺,并把这个假设当作资料的一部分。在错误的假设下,自然会得出错误的答案。”

“呃——呼,我看似乎就是这样。好,我这儿有我和每位副总协的会谈记录。请你陪我从头看一遍好吗?喔,我先问你,你听说过‘人本协会’没有?”

“嗯,听过。基本教义派根据不公平的劳力竞争等等理由,一直阻挠美国机器人公司推广正子机器人。‘人本协会’便是基本教义派的一支,宗旨是反对机体,对吗?”

“是的,是的,不过——好吧,你会看到的。我们可以开始了吗?让我们从东方界域看起。”

“请便——”

东方界域

面积:7,500,000平方英里

人口:1,700,000,000

首都:上海

秦修林的曾祖父在日本侵略中国的战争中遇难,但是除了他的孝子贤孙,并无人哀悼甚至知晓他的不幸。秦修林的祖父在1940年代末的内战中九死一生,但是除了他自己的孝子贤孙,同样无人知晓或关心这件事。

而秦修林本人则是一位界域副总协,负责照顾地球一半居民的温饱。

或许是因为将这一切牢记在心,秦修林以两张地图作为办公室墙壁上唯一的装饰。其中一张是老旧的手绘本,描绘出一两英亩的土地,上面标记着已过时的中国象形文字。一道小溪流过一些褪色的标记,周围有些代表简陋房舍的精致图标,其中之一就是秦修林祖父的出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