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涌(第5/6页)

码左提元帅站在他们面前。她又换回战时装束,脸上满是计划完美执行的满意之情。“诸位,我一直说,我们必须充分利用一切优势。今天,我们便实现了这一信条。密与索罗飞自以为仓皇渡河之后毁掉所有船只就能保得他们安全,但我们不需要船只。他们自以为我们一造筏子就会被他们发现,但我们干脆在他们眼皮底下直接买筏子。”

她令众人将盆盆罐罐都堵好封好,再将这些充满空气的容器以粗麻绳绑在一起。为增加浮力,她还让士兵将各自的酒囊充满气体,再将酒囊也绑在这些临时搭起的筏子上。

一艘柯楚飞船从波光粼粼的犁汝河上方飘过。瞭望兵将身子探出飞船,警觉地搜寻着河面是否有船只或筏子出现。他们看到下方水中有大批货物起伏,是成堆的盆盆罐罐之类的容器。显然又有个贪心商人想将自己的船只驶到北岸去,这变节之举却被柯楚飞船终结。只可惜好端端的货物就这样糟蹋了。

飞船远去了。

夜色中,达苏士兵便悄悄在陶器筏子上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河。士兵手拽筏子,淌水渡河。他们头顶罩着大罐子,以免被发现。有几只筏子散了架,一些士兵无法游回北岸,便在渡河途中溺死了。不过,码左提为此次秘密任务挑选的三百人大多都安全抵达对岸。

码左提的部下到了柯楚境内,便分作几支小队,各自沿河向西行进。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伏了河边十来个镇子的卫队,夺了船只,朝犁汝河北岸驶去——这些达苏士兵毫不忌惮用任何有效的法子说服船主。

如此大规模的渡河行动,就连柯楚飞船也无力阻止。

马塔终于将默魁迫入绝境,默魁邀马塔单打独斗。

自日出至日落,二人始终旗鼓相当。他们两人汗如雨下,气息渐粗。但止疑剑划过空气仍然有如独角鲸尾拍水,默魁的盾牌则似永不平静的大海迎上前去。血噬棒仿佛飞索威的铁拳当头砸下,默魁的宝剑则如英雄伊路森闪避狼口一般将之格开。太阳终于落下,繁星在黑绸般的夜空闪烁起来,默魁退后一步,伸开双臂。

“霸主!”默魁喘着粗气,有如陈旧的风箱。他口干舌燥,话都说不利落了。他一个踉跄,只得倚在剑上,稳住脚步。“你可曾与我这样的对手交锋?”

“从未有过。”马塔道。他从未感觉如此疲倦,甚至在狼爪岛一战时也未曾有过。但他的内心也从未感到如此快乐。“你是我见过的武艺最高强的对手。”他心中涌起一阵惺惺相惜之情,“投降吧。你这一战打得漂亮,你若效忠于我,我便让你统领甘国。”

默魁微微一笑。“能与你见面,我既是高兴,又是遗憾。”他便抬剑举盾,再次朝马塔而来。

两个巨影在幽冷的星光中一决胜负,头顶斗转星移。马塔和默魁双方部下着了魔一般从旁观战。二人越来越累,招数越发缓慢刻意,已不像是决斗,倒像舞蹈一般。但这舞蹈却少有凡人有幸得见。

最终,太阳再次升起之时,马塔的血噬将默魁的盾牌一举击碎,他一步上前,止疑便刺入默魁胸口。

马塔将止疑剑入鞘,踉跄几步。他的贴身护卫拉索·米罗冲上前去扶他。但马塔却将他推开,拾起默魁的宝剑。这剑看起来已有年头,伤痕累累,朴实无华,剑刃上布满坑坑洼洼的痕迹,剑柄湿滑,都是默魁的汗水,这正是一件与国君相称的兵器。

他转身面向拉索。“拉索,你应该换把好剑,这剑也不该辱没了。”

拉索感到无比荣耀,战战兢兢地接过剑来。

“你要将它命以何名?”马塔问道。

“至简。”拉索道。

“至简?”

“自打跟随您以来,我的生活便清晰起来,有如小时母亲给我唱的简单儿歌。我最美好的记忆便是那时和当下。”

马塔大笑。“好名字。如今,最稀罕的便是我们曾经的简单。”

返回突阿扎城中,霸主下令以国君之礼厚葬默魁。

默魁的家人也得以幸免,并继续受到贵族待遇,但必须前往萨鲁乍城居住。与默魁并肩作战的部下也都获得赦免。如果他们愿意再次效忠马塔,甚至可以保住原本的军阶。

马塔的手下很是困惑。他们以为默魁及其手下既然背叛马塔,便会遭其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