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EEN 第一十四章 逃亡(第5/6页)
他似乎没认真听我说话。「伊斯特拉凡,你背着我连一百码都走不了,更不用说背着我跑好几英里了,而且是摸黑在原野上跑——」
「我进入了多瑟状态。」
他迟疑了一下,「是自主进入的吗?」
「是的。」
「你是……韩达拉教徒?」
「我在韩达拉长大,还在罗瑟勒隐居村住过两年。在科尔姆大陆,多数世家子弟都是韩达拉教徒。」
「我原来以为,在多瑟阶段之后,人的能量会渴尽,人就会虚脱——」
「没错。这叫散根,也就是昏睡状态。时间比多瑟期长得多。到了恢复期,你必须让身体自然恢复,否则会十分危险。我昏睡了整整两个晚上,现在仍然处于散根期,绝对爬不过这座山。还有一个表现就是饿。我准备了一些吃的,本打算撑一星期,现在已经被我吃得差不多了。」
「好吧,」他烦躁地说,「我懂了,我相信你——我只能相信你。这里只有你我……不过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气得我几乎控制不住怒火,只好盯着手边的冰刀,努力压下怒气,之后才能抬头看着他,回答他的问题。还好,我内心的火气还不算太旺。我告诉自己,他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是个外星人,又饱受虐待和恐吓。这么一想,我总算心平气和了。「我觉得,你到欧格瑞恩,后来又落到普勒芬农场,这里面我有部分的过错。我想弥补我的过错。」
「我来欧格瑞恩,跟你毫无关系。」
「艾先生,面对同样的问题,我们有不同的视角。我曾经错误地以为,我们的视角是一样的。就从去年春天说起吧。在拱桥落成典礼前半个月左右,我开始劝说阿加文国王要耐心等待,对你和你的使命先不要做出任何决定。我觉得,既然觐见已经安排好了,最好不要变动,完成这个程序,只是这个过程中不要带着任何功利心。这一切,我以为你都理解;可是我错了,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没有给你出主意,因为那是对你的侮辱;我以为你知道佩米尔·哈吉·雷姆·伊阿·泰博在科尤雷米突然得势的危险性。只要泰博认为你是个威胁,他就会指责你是在为某个阴谋派别效力。阿加文又是个很容易产生恐惧的人,他很可能会把你处死。当泰博手握大权的时候,我希望你能隐忍,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结果却是,我跟你一起失势了。我注定是要下台的,只是没想到时间正好就在我们谈话的那个晚上;不过,谁当阿加文的首相都当不长的。接到放逐令之后,我不敢跟你联系,担心连累你,加深你的危险。我来到了欧格瑞恩,还试图建议你也来欧格瑞恩。我力劝三十三巨头中我比较信任的几个人准许你入境;没有他们的关照,你是得不到入境证的。在我的鼓动之下,他们从你身上看到了一条通向权力的道路,一条突破与卡亥德日趋激烈的敌对状态、恢复自由贸易的道路。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可以借此挣脱萨尔伏的控制。不过他们太过谨慎,不敢采取行动。他们没有向公众宣告你的到来,反而把你藏匿起来,就此失去了机会,最后又为了保全自己把你出卖给了萨尔伏。我太过依赖他们,所以说这都是我的错。」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这些骗来骗去、遮遮掩掩、争权夺利的阴谋诡计——都是为了什么呢,伊斯特拉凡?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的目的就是你的目的:我的星球同你们的星球结盟。你以为是什么?」
我们俩隔着熊熊的炉火对望着,像一对木偶。
「你的意思是,即便跟我们结盟的是欧格瑞恩——?」
「是的,即便是欧格瑞恩。卡亥德很快就会步其后尘。当我们所有人、我所有的同胞都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时,你难道觉得我还会来希弗格雷瑟那一套吗?只要我们能够觉醒,谁先醒来有什么关系呢?」
「我怎么能相信你说的话?」他忽然怒冲冲地说。身体的虚弱让他显得有些委屈,听起来像在哀诉,「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完全可以早一点跟我解释,去年春天就行,那样我们就都不用来普勒芬了。你为我所做的种种努力……」
「都失败了。而且让你陷入痛苦、耻辱和危险的境地。我知道。可如果我为你出头,跟泰博战斗,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而是待在埃尔亨朗的某个坟墓里头了。现在卡亥德和欧格瑞恩还有一些人相信你的话,因为我跟他们讲过你的事。他们或许仍有可能帮助你。我最大的失误就在于,如你所说,没有让你理解我。我不习惯这么做。我不习惯给予、接受,也不习惯劝告和指责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