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声(第4/6页)
研究者已经宣布禁止入内,他们努力译解刻在岩石上的文字,那些文字已经历尽沧桑,被严重销蚀了。到目前为止,他们确认了三个词——都是旧地的拉丁文——翻译过来就是“圆形大剧场”,“罗马”,“重新住入”。已经有传奇故事流传开来,说此门通向消失的旧地,荆棘树的受难者已经被传送到了那里。无数人等待着。
“瞧,”马丁·塞利纳斯对布劳恩说,“如果你他妈没那么快救出我的话,我可能已经回家了。”
西奥·雷恩凑向前。“你真的想回旧地吗?”
马丁·塞利纳斯笑了,那是最甜美的色帝笑容。“他妈的再过一百万年我也不愿意。我生活在那儿的时候,实在是太没劲了。那地方从来就没有有劲过。而这里才是事情发生的地方。”塞利纳斯为自己干了一杯。
布劳恩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千真万确。海伯利安是驱逐者和前霸主公民相会的地方。随着人类宇宙逐渐适应没有远距传输器的生活,光阴冢也就意味着未来交易、观光和旅行。她试着想象驱逐者眼中的未来,庞大的舰队开拓人类的眼界,受过基因剪裁的人类拓殖巨型气体行星、小行星,以及比行星改造前的火星和希伯伦还要不适宜生存的世界。但她想象不出这些景象。那是她的孩子……或者她的孙子将会看到的宇宙。
“你在想什么,布劳恩?”领事打破沉寂。
布劳恩笑了。“我在想未来,”她说,“还有乔尼。”
“啊,对,”塞利纳斯说,“那个可能成为上帝,但没有真正实现的诗人。”
“你觉得,这第二个人格怎么样了?”布劳恩问。
领事打了个手势。“我觉得它不可能从内核的死亡中幸免于难。你觉得呢?”
布劳恩摇摇头。“我有点吃醋。好像好多人都看到过他。甚至连美利欧·阿朗德淄都说他在杰克镇见过他。”
他们为美利欧干杯。五个月前,考古学家已经乘第一艘向环网方向返回的军部神行舰回去了。
“所有人都见过他,除了我。”布劳恩说,她盯着自己的白兰地皱皱眉,意识到自己在睡觉前,得吃上几片产前解酒药。虽然吃了药,酒精就不会伤害宝宝,但这时酒精显然已对她自己产生影响了。
“我要回去了,”她开口道,站起身,和领事拥抱了一下,“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给你的日出航班送行。”
“你真的不想在飞船上过夜吗?”领事问,“从客舱可以很好观看到山谷的景致。”
布劳恩摇摇头。“我的东西都在老宫殿里呢。”
“我走前会和你聊聊的。”领事说,再次和她相拥,然后布劳恩马上离去了,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布劳恩的泪水。
马丁·塞利纳斯护送布劳恩回到诗人之城。他们在公寓外灯火通明的风雨商业街廊中停下脚步。
“你是真的在树上,还是那仅仅是刺激模拟出来的景象——其实你只是在伯劳圣殿中睡觉罢了?”布劳恩问他。
诗人没有笑。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脯,钢铁棘刺就是从那里把他刺穿的。“我是不是一位中国哲学家,梦见自己是只蝴蝶?还是一只蝴蝶,梦见自己是位中国哲学家?孩子,你是不是在问我这个问题?”
“对。”
“那就对了,”塞利纳斯轻声说,“对。两者都是。两者都是真的。两者都让我感到痛苦。我会永远爱你,怀念你,因为你救了我,布劳恩。对我来说,你永远都有凌空而行的矫健身姿。”他举起她的手,吻了吻,“进去吗?”
“不,我想在花园里散会步。”
诗人犹豫了一下。“好吧。我想,我们现在有巡逻队了——包括机器技工和人类,我们的格伦德尔——伯劳也还没有再一次上台表演……不过还是小心点,好不好?”
“别忘了,”布劳恩说,“我可是格伦德尔的克星。我能走在空气上,将它们变成玻璃妖怪,让它们粉身碎骨。”
“明白,不过还是别走太远。好不好,我的孩子?”
“好,”布劳恩说,她摸了摸肚子,“我们会小心的。”
他正等在花园中,就在灯光没有照到、监视器没有拍摄到的地方。
“乔尼!”布劳恩气喘吁吁道,她飞奔向前,迈到岩石小径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