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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劳恩朝那亮光走去,她在独碑的锯齿状入口处停下脚步。
内部空间极其辽阔,让人叹为观止。那空间扶摇直上,几乎达一百米,然后抵达了有点像是天窗的屋顶。墙壁在内部看上去是半透明的,似乎有什么日光般的亮光将它们转变成华丽的金棕之色。布劳恩面前是一块广阔的空间,浓稠的光线洒落在其中心场景上。
费德曼·卡萨德躺在某种岩石葬台上。他身上穿着军部的黑色军装,苍白的大手交叉于胸。除了卡萨德的突击步枪,还有一些布劳恩不认识的武器置放在他的脚边。上校的脸庞憔悴不堪,死气沉沉,但与他生前相比并不憔悴多少。他一脸平静。毫无疑问,他死了;死亡的沉寂如熏香般在空中飘浮。
但是,布劳恩在远处看见的人影是房间中的另一个人,此人现在引起了布劳恩的注意。
一位年纪在二十七八的年轻女子跪在葬台边。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跳伞服,短发,白皙的肌肤,大大的眼睛。布劳恩回忆起他们去山谷的漫长旅途中这位军人的故事,她回忆起卡萨德的幻影恋人的所有细节。
“莫尼塔。”布劳恩小声说道。
年轻女子正单膝跪地,伸着右手,触摸着上校身体旁的岩石。紫色的密蔽场在葬台四周闪动,另一种能量——空气中的某种强力振动——折射了莫尼塔身边的光线,将这场景笼罩在一片朦胧和光晕中。
年轻女子仰起头,朝布劳恩凝视过来,她站起身,点了点头。
布劳恩迈步向前,脑中已经涌现出二十多个问题,但墓冢内的时间潮汐实在是太强了,它们携着眩晕和似曾相识的波涛驱赶着她,让她不住地朝后退去。
她抬起头,葬台依旧还在,卡萨德安然躺在力场下,但是莫尼塔不见了。
她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转身跑回狮身人面像,找到索尔,把这一切告诉他,然后等在那里,一直等到风暴停息,清晨来临。但是,就在风暴的刮擦声和哀鸣声中,布劳恩觉得自己听到了来自荆棘树的尖叫,那棵树已经消失在沙帘之下了。
布劳恩竖起领子,走回风暴中,找到了通向伯劳圣殿的小径。
一大团岩石飘浮在空中,仿佛一幅山脉漫画。满山的参差尖刺,锋刃山脊,荒谬绝伦的垂直面,狭窄的岩脊,宽阔的岩石露台,积雪盖顶的顶峰,窄得仅能让一人站在上面——并且还得是一脚踩在另一只脚上。
河流从太空蜿蜒而来,穿过离山脉半公里远的多层密蔽场,穿越了最宽阔岩石露台上的青草洼地,接着一头扎下一百多米,变成一条缓缓而行的瀑布,坠向下一块阶地,然后经由巧妙定向的浪花水流,反弹成五六条小溪流和小瀑布,沿着山脉壁一路而下。
审理会在最高的阶地上开庭。十七名驱逐者——六男六女,还有五名性别不明——蹲坐在一个岩石圈内,这个圆圈外还有一个建有石墙的草圈。两个圈都把领事作为了它们的圆心。
“你明白,”弗里曼·甄嘉说道,她是超耳游群之弗里曼部落的合格公民发言人,“我们已经知晓你的背叛?”
“对。”领事说。他穿着自己最上等的深蓝波洛服,栗色披风,戴着一顶外交官三角帽。
“知晓一个事实,那就是——你杀死了弗里曼·安迪尔、弗里曼·伊里亚姆、考德威尔·贝兹、弥甄斯贝·托伦斯。”
“我知道安迪尔的名字,”领事低声说道,“那三个技师并没有引介给我。”
“可你杀了他们?”
“我承认。”
“无缘无故,毫无预兆。”
“对。”
“杀了他们,抢夺了他们带到海伯利安的装置。我们告诉过你,那台机器可以瓦解所谓的时间潮汐,打开光阴冢,将伯劳从束缚中解放。”
“对。”领事的目光似乎正凝视着弗里曼·甄嘉身后的什么东西,很远很远的东西。
“我们已经作出过说明,”甄嘉说,“在我们成功击退霸主飞船后,我们才会使用这一装置。也就在我们的侵略征服一触即发的时候。就在伯劳可以被……控制的时候。”
“对。”
“然而你还是谋杀了我们的人,还向我们撒谎,并且自行提前几年激活了装置。”
“对。”美利欧·阿朗德淄和西奥·雷恩并肩站在领事身后一步之外,阴沉着两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