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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挤进第二道裂缝,看见远处有灯光。就在快要抵达敞开的甲板时(就是看到“鱿鱼”迫近的地方),他拐过一个角落,差一点和三个驱逐者撞个满怀。
由于穿着敌人的衣服,他至少占了两秒钟的先机。他对着打头的那个穿制服的人的头盔近距离开火。第二个男人,或女人,向他疯狂反击,一团巨大的声波从他左肩边上擦过,而之前他刚对那家伙的胸口连开三枪。最后一个朝后弹去,借着三个支撑点,没等卡萨德重新瞄准,就消失在破损的舱壁中。耳边传来它的咒骂、责问和命令。而卡萨德只是默默追赶。
第三个驱逐者本可以逃掉的,如果不是它重新找回荣誉转身战斗的话。卡萨德从五米外射穿那人的左眼,此时,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似曾相识之感。
尸体打着滚向后飘进阳光里。他划到那片空地,终于看见了卯在船体上的“鱿鱼”,它就在二十米开外。他思忖着,这真是他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交到天大好运了。
蹬蹬腿穿越这段距离,他知道,如果有人从“鱿鱼”或者废墟里向他射击,他只能坐以待毙。此时此刻,他感觉到阴囊收缩的紧张感,当他成了明显的靶子时,他总会有这种感觉。不过幸好没人开枪。耳机中响起了命令和询问。他听不懂,也不知道是谁在哪里说话,而且,总的来说,他最好不参与对话。
穿着这套笨拙的衣服,他几乎没法爬上“鱿鱼”。如果真上不去,他转念一想,这种虎头蛇尾的事情真是宇宙对他的自命不凡和好勇斗狠的最好裁决:勇士飘在近地轨道,没有机动系统,没有推进器,没有任何种类的动力,连手枪都是无后座力的。自己会像一个孩子手里飘走的气球,无用且无害地结束生命。
卡萨德拼命伸手,连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响声,这才勉强抓住了一根天线,把自己慢慢拉上了“鱿鱼”的外壳。
该死的气闭门在哪里?就航天器来说,这东西的外壳很光滑,但是装饰着缤纷的图案、贴花、板画,他猜,在驱逐者的字典里,这是“危险请止步:推进器口”的意思。但却怎么也看不到入口。他猜里面也许有驱逐者,至少有个驾驶员吧,也许它们正感到奇怪,这个回来的队员怎么不去开气闭门,反而像个缺腿螃蟹一样绕着船壳转呢。或者他们大概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正在里面拿枪等着他呢。不管怎么样,显然没人出来为他开门。
去他妈的,他一边瞎琢磨,一边对着透明观测舱开了一枪。
驱逐者的船舱保持得很整洁。只有一些无用的仿若回形针和硬币的东西随着飞船的空气间歇喷出。他等到喷涌停止,然后挤了进去。
里面是运兵区:一个缓冲型船舱,活像登陆飞船或者装甲人员输送舰的跳鼠舱。他估摸了一下,里面大概可以运载二十个身着真空服的突击队员。现在当然是空的。有扇敞开的舱门通向驾驶舱。
舱内只有一名指挥驾驶员,结果这家伙在解安全带时被卡萨德一枪崩了。卡萨德把尸体推到运兵区,自己坐到那个仿若指挥座椅的地方,绑好了安全带。
红黄的日光穿过头顶的透明玻璃罩,射了进来。视频监控器和全息控制台显示出船头和船尾的场景,以及侧翼摄像机捕捉到的舰内状况。他看到那个在三号手术室给剥光衣服的尸体,还看到几个身影在和医疗激光交火。
在费德曼·卡萨德儿时的全息戏剧里,英雄们看起来总能操纵任何掠行艇、太空船、奇异的电磁车,还有各种在必要时出现的奇怪机器。卡萨德学过如何操纵军事运输船,简单的坦克和装甲车,孤注一掷的时候还能开开突击艇或者登陆艇。如果被困在一艘失控的军部飞船上(当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可以在指挥中心找到办法,连接入主电脑,或者通过无线电或超光发射器发出求救信号。但坐在驱逐者“鱿鱼”的指挥座椅上,卡萨德毫无头绪。
当然这也不完全对。他很快就辨认出控制“鱿鱼”触手的远程控制槽,如果给他两三个小时的时间,他也许能找出其他一些控制按钮。但他没有时间了。从前部荧屏上,可以看见有三个穿着太空服的身影正朝“鱿鱼”跃来,同时还在开火。那驱逐者指挥官苍白的外星头像在全息控制台上显示出来,他“泡泡”里的耳机响起一阵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