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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卡萨德来说,这一切没什么不同。除非他马上做些什么,不然,在下面的人采取行动或者这块碎片掉进大气层以前,他就早已死翘翘了。
杀死海兵的弹片把视野放大器的防护盾击碎了,但是卡萨德还是把仅剩的一点观察面板拉下来,盖在面罩上。指示器闪着红灯,但是宇航服还是有足够的能量显示出放大的视图,荧屏上淡绿色的光芒闪烁在蛛网般的裂纹里。他看到,驱逐者的火炬舰船正停在一百公里外,它的防御场把背景的恒星弄得模糊不清,然后,舰船发射出了什么东西。卡萨德立马确定,这些是用来完成致命一击的导弹。得知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不由苦笑。接着,他发现那些东西在低速飞行,于是他把视野放大。能量灯红光闪烁,表示放大器即将失效,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尖细的卵形,点缀着推进器和水泡状驾驶舱,每个都拖有六条搅在一起的柔软操纵臂。“鱿鱼”,军部的空军士兵常这样称呼驱逐者的掳敌船。
卡萨德朝废墟的深处划去。在一个或更多“鱿鱼”到达这块飞船碎片前,他只有几分钟时间了。那东西里面会有多少驱逐者待着?十个?二十个?他确信那里面一定超过十个。它们一定全副武装,还配备有红外探测仪和行动感应器。驱逐者精英的实力等同于霸主太空士兵,这些突击队员不仅在自由下落的环境里训练战斗,而且也是在零重力下出生并长大。它们有着细长的肢体,善于抓握的脚趾,通过修复手术增加的尾巴在这样的环境里也是额外的优势,虽然卡萨德觉得它们现有的优势已经足够了。
卡萨德开始往回赶,小心翼翼地穿越着纠结不清的金属迷宫,肾上腺素的恐惧潮涌使他忍不住想在黑暗里大喊,但他努力压制着。他们到底想要什么?战俘?真是这样就解决了他当前的求生问题。如果他想活命,只要投降就行了。问题在于卡萨德看过军部情报机构关于驱逐者飞船的全息影像,那是他们在那些逃离布雷西亚的飞船上拍摄到的。是个储藏舱,里面关着两百多名战俘。驱逐者显然对霸主公民很好奇,或者他们觉得要关押这么多的人,还要给他们食物,实在是太过麻烦,又或许是它们古老的审讯方式——不管怎样,反正全息像显示,那些布雷西亚居民和军部士兵都像生物实验室里的青蛙一样给剥去了皮,钉在了钢架子上,他们的器官被浸在营养液里,四肢平滑地切下,眼珠摘了,他们的头脑随时准备好接受审讯者的提问,粗糙的大脑皮层通信电线和分流插头直接插进了头骨上的一个三公分的洞里。
卡萨德往前划,飘在残骸和飞船内部杂乱的电线堆里。他丝毫没有投降的欲望。至少有一只“鱿鱼”连接上了船壳或舱壁,翻滚的破船剧烈震动了一下,然后稳住了。好好想想,他命令自己,现在需要的是武器,而不是什么躲藏的地方。从那些废墟里爬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可以帮他活命呢?
卡萨德停下来,悬浮在一片毫无隐蔽的空间里,那里都是些光纤电缆,他在那儿思考了一阵。那个他醒来时的医护病房、床、沉眠箱、急救护理设备……大部分都从船壳的裂口里喷出去了。悬臂通道、升降舱、楼梯上的尸体。没有武器。大部分尸体都给“闷罐射击”的爆炸或突然的减压撕得粉碎。那些升降舱的缆索?不行,它们太长了,不用工具没法割断。工具?他一样也没瞧见。主升降机井旁的走道上,医护办公室什么也不剩了,医疗透视房,核磁共振室,电脑绘图区像是被洗劫一空的石棺。至少还有一个操作室完好无缺,不过内部是散落的仪器和飘浮电缆组成的迷魂阵。日光浴室,玻璃被炸飞,里面空无一物。病人休闲室。医生休息室。擦洗室、走廊、无法辨认的房间。还有尸体。
卡萨德又在那儿停留了片刻,在光影的翻滚迷宫中调整了方向,然后开始行动。
他期望还有十分钟;不过实际上只有不到八分钟了。他知道,驱逐者在零重力下会很有条理,而且效率很高,不过他也无法预测他们到底有多高效。他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赌驱逐者搜查时是两人搭档的。两人搭档,这是舰队士兵的基本守则,就像在霸主军部的“陆军跳鼠”学到的,在城市战斗中从一扇门冲向另一扇门时,一个人冲进房间,另一个人提供火力掩护。如果驱逐者的小队超过了两个人,甚至是四人一组,那自己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