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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下这个。”她对德索亚神父舰长说,同时扶起垂死男子的脑袋。
神父舰长喝了一口,咳了一声,又喝了一口。当伊妮娅让他重新躺回污迹斑斑的枕头上时,他闭上了双眼。
“不出二十四小时,十字形便会消失。”伊妮娅低声道。
德索亚又发出那刺耳的咯咯笑声。“我马上就要死了,不出一小时。”
“不出十五分钟,你就会进入自动诊疗室。”伊妮娅摸了摸德索亚完好的那条胳膊,“现在……好好睡一觉……但别死,费德里克·德索亚……别死。我们还有好多要谈的。我……我们……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托给你。”
格列高里亚斯中士走了过来。“伊妮娅女士……”他开口道,顿了顿,拖着腿,接着咬牙继续道,“伊妮娅女士,我能喝那杯……水吗?”
伊妮娅看着他。“可以,中士……但你一旦喝了,就不能再拥有十字形了。永远不能。你无法再重生。并且还有其他一些……副作用。”
格列高里亚斯挥挥手,他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已经追随了舰长十年之久。我以后也会继续追随他。”高个子拿起装着粉红色水的杯子,大口喝起来。
德索亚一直闭着眼睛,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或是因为疼痛而昏迷了,但是现在他又睁开了双眼,对格列高里亚斯说道:“中士,能把我们从救生船上拖出来的那个包裹给安迪密恩先生吗?”
“好的,舰长。”高个子走到屋子的角落,在一堆残骸中翻找了一阵。他拿起一个一米多长的密封圆筒,递给了我。
我望着神父舰长,德索亚似乎正处于昏迷和休克的状态下。“等他复原后我再看吧。”我对格列高里亚斯说。
中士点了点头,拿着杯子来到单卡雷身边,武器官昏迷不醒,嘴巴裂开着,中士往他口中倒了一些水。“单卡雷可能已经快撑不住了,你的飞船到达之前他可能就会死。”中士说,他抬起头,“或者,船上有两个诊疗箱?”
“不,”伊妮娅说,“只有一个,但它可以容纳三个人。你也能进去疗伤。”
格列高里亚斯耸耸肩。他走到名叫利布莱尔的男子身旁,把杯子递过去。但这个断了一条胳膊的瘦削男人只是盯着那杯水。
“也许等下回吧。”伊妮娅说。
格列高里亚斯点点头,他把杯子递还给她。“这位副官已经被我们拘禁,”中士说,“他是个间谍。是舰长的敌人。但神父舰长仍然冒着生命的危险把利布莱尔救出了船……舰长正是在救他时被烧伤的。但我想霍格并不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利布莱尔抬起了头。“我知道,”他轻声说,“我只是不明白。”
伊妮娅点点头。“劳尔,希望你没把飞船通信器弄丢。”
我在口袋里摸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触显式日志通信两用装置。“我去外面发密光消息,”我说,“用拟肤束装。还有什么指示?”
“叫它快点。”伊妮娅说。
把半昏半醒的德索亚和完全昏迷的单卡雷搬到飞船上,是件相当棘手的事。外面近乎真空,而他们没穿太空服。格列高里亚斯中士说他原先是用了一个充气式运输球,才把他们从救生船的残骸中拖到了玉皇庙,但现在运输球已经坏了。在飞船开着反重力装置、喷着聚变焰尾、缓缓而降现身前,我有大约十五分钟的时间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当它最后终于到来时,我便命它直接降落在玉皇庙的气闸门前,将斜梯伸到门口,并将密蔽场扩展到气闸门和斜梯周围。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从飞船的医疗室中搬来浮架,把伤员安全地转移到船上。单卡雷仍旧昏迷不醒。把德索亚搬到架子上时,他身上的皮剥落了几块。神父舰长动了动身子,睁开双眼,但没有出声。
虽然我们已经在天山上过了好长时间,但领事飞船的内部依然令人感到那么熟悉,不过这种熟悉就像是一个重复做的梦,这个梦是关于一座很久很久以前住过的屋子。把德索亚的武器官塞进诊疗室后,我们站到了全息显像井铺着地毯的地板上。一如以往,古老的施坦威钢琴还在,伊妮娅和贝提克也在,但却还有一个全身烧伤的高个子扛着一把突击步枪,一名前副官正在全息井的台阶上默默沉思,这景象真是怪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