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5/9页)
这一切都很简单。要做的只是把市场上早就已经有了的一些小器具结合在一起,然后磨合、调试出成品型号就行了。
真正的障碍是在同音字上。第一流的笔录即使在碰到“粉红凤凰红粉凤凰”这样的句子时也不会稍停片刻,因为这些词每个都有不同的发音。但遇到如“吐丝”和“吐司”或“冥想”和“鸣响”这样的选择时,就会有大麻烦了。
不知道洛杉矶公立图书馆里有没有同音字字典?确实有……于是我开始计算不可避免的同音字词组的数量,想估算一下其中有多少可以通过分析上下文由信息理论处理,而哪些又需要特殊编码。
我开始因为挫折而觉得战战兢兢了,不仅是因为我每周要浪费 30 个小时的时间在完全无用的工作上,还因为我总不能在公立图书馆里来真格的做工程实验吧。我需要一间绘图室,一个可以让我调试程序、清除一些小毛病的工作间,商品目录,专业期刊,计算工具以及其它的一切。
我决定了,我所要做的,就是必须找到一份至少是在专业人员督导下的次专业工作。我还没傻到以为自己已经又是个工程师了,有那么多工艺技术我还没能吸收理解——再重复一遍,我曾经有过想法要做点什么出来,就运用那些我刚学来的全新技术,可最终却只在图书馆里发现早有人解决了同样的问题,比我自己的初次尝试更巧、更妙,也更便宜,还早了十到十五年。
我需要挤进工程设计办公室,让我全身都沐浴在这些新事物新概念中。我满心期望能落实一份初级绘图员的工作。
我知道他们现在正在使用一种带动力的半自动绘图仪,虽然我手头没有,但我曾经见过它们的图片。而且我有一种直觉,如果给我机会,我可以在二十分钟内学会使用它,因为很明显,他们的设计和我当初的设想一模一样:以普通打字法操作的打字机采用了老式绘图板和丁字尺的模式打字,而这个机器的设计显示出它与老式绘图板和丁字尺的关系与打字机相同。我曾经在脑子里全设计好了,如何敲敲键盘就能够在画板上任意位置放置一条直线或曲线。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我仍然非常肯定我的创意并没有被盗用,就像我可以肯定灵活富兰克一定是被盗用了一样。因为我的绘图机器除了我在脑子里想过之外,从未真正存在过。有人有了相同的念头,并以符合逻辑的相同方式开发了这款机器。当蒸汽机时代到来的时候人们就开始制造蒸汽机。
阿拉丁的人,制造卖力海狸的同一家公司,制造出了最佳绘图机器之一,绘图丹。我掏光了自己的储蓄,买了一身稍好点的衣服和一个二手公文包,往包里塞满了报纸,伪装一番后跑去阿拉丁的销售处,装出一副想要买一个机器的样子。我要求他们做个示范。
随后,当我真正就近接触一款绘图丹的时候,我心中立时产生了一种倒翻五味瓶的感觉。心理学上称之为记忆错觉——“我以前来过这儿。”这该死的东西,所开发出来的工作模式和我本意要开发的正好一模一样,如果我有时间去做的话……相反,我被绑架并被迫进入了长期休眠。
不要追问我为什么这么觉得,一个人对他自己的工作风格了如指掌。一个艺术鉴赏家可以根据绘画风格判断出某幅画是出自鲁本斯还是伦勃朗,光线的处理、画面的构成、色彩的运用,一堆风格特征。工程不是科学,而是一门艺术,在解决工程问题方面,总是有着范围甚广的选择性存在。一个工程设计师就是用这些选择为自己的作品“签名”,这一点肯定和画家有异曲同工之妙。
绘图丹肯定有我自己的技术风味,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我的心境完全被扰乱了。我开始怀疑这究竟是不是一种心灵感应。
我很认真的搞到了它的第一个专利号。我看到这第一个专利权授于 1970 年,站在我的立场上看,这没什么可惊讶的。我决心要找出是谁发明了它。那可能是我自己的老师,而我正是从他那儿学来这种风格的,或许,也可能是哪个曾经和我共事过的工程师。
那个发明家也许还活着。如果真是这样,总有一天我要去找他……一定要搞明白,这个思路与我完全相同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