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9页)

睡上三十年还是很值得的,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攻克了普通感冒,再不会有谁的鼻子像没关紧的水龙头一样漏个不停,单单是这就已经值了。对我而言,这比探索移民金星更有意义。

有两件事给我留下深刻印象,一大,一小。当然了,大事指的是零重力。早在 1970 年我就知道巴巴森重力研究所在研究这个课题,但我从未指望他们有任何成果——事实上也没有。零重力基础领域的理论是在爱丁堡大学的研究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但我在学校的时候学过,重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东西,因为那是某一特定空间形态的固有特性。

所以自然而然地,他们改变了空间形态。可以肯定的是,那只是暂时的,局限于当地,但要移动一个很重的物体这就够了。它仍然还是处于大地母亲的力场中,所以对宇宙飞船而言并无意义——或者说在 2001 年的时候仍是如此。我已经不再为未来而打赌了,许多事难以预料。我学到,要想举起某个物体,还是需要用力以克服潜在的重力;而相反,要放下某物,你也必须用个能量包以存储那些释放出的焦耳能,否则就会有东西劈哩啪啦……但如果只是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运输,比方说,从旧金山到洛杉矶,只要举起来一次,然后就一路飘过去,根本不需要动力,就像沿着一条长长的边线溜冰一样。

太可爱了!

我尝试着研究其中的理论,但其数学概念一上来就是张量微积分的高级计算部分,这可并非我所长。不过,工程师很少是数学物理学家,而且也没那个必要,他只要好好了解某件事物的皮毛,足以明白它在实际应用中能做什么就行了——当然还要知道其工作参数。这些我还是能学得会的。

至于我所提到的“小事”嘛,指的是由于贴身布料的出现,女士衣着的风格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海滨浴场看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并不会使我震惊,这种事 1970 年起就已经开始出现了。但女士们用贴身布料能造出的不可思议的效果,实在让我看得连下巴都掉下来了。

我的祖父出生于 1890 年,我想 1970 年的一些景象可能也同样会使他震惊吧。

但我喜欢这个高速运转着的新世界,如果我不是在如此长的时间里一直感到如此痛苦的孤独,我应该是很开心地享受新生活的。我感到自己与现实脱节。有好几次(通常是在午夜时分),我觉得自己会很开心地拿这一切去换一只落魄的公猫,或者换一个机会可以花上一个下午的时间带小丽奇去动物园……或者是换取,当迈尔斯和我所拥有的仅仅是艰苦工作和无限期望的时候,我们俩曾经分享过的战友之谊。

那还是在 2001 年年初,我的家庭作业连一半也没赶出来,当时我开始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想要辞去那份闲职,回到我的老制图板身边去。在现今的工艺水平下,有那么多那么多在 1970 年完全不可能的设计已经成为可能,我想要忙碌起来,设计它几打新产品。

举个例子说,我曾经指望能见到自动秘书投入使用——我指的是一种机器,你可以口述给它,而它则会返还给你一封商务信函,拼写、标点符号、格式,全都完美无缺,根本不需要真人插手,然而,市场上却看不到这样的产品。噢,有人发明了一种机器可以打字,但只有像世界语这样语音规范的语言才适用,而且一碰到有可能会混淆的语言就玩完了,像“红凤凰黄凤凰粉红凤凰红粉凤凰”什么的。

人们并不会为了要配合某个发明家之便,就放弃说那些不符合逻辑的英语。穆罕默德要到山上去才能感受到真主的召唤。

如果一名高中女生可以找到某些荒唐罕见的字词,而且通常情况下还能写得很正确,那么教一台机器去做同样的事又会如何呢?

“不可能。”答案通常是这样的。人们认为这需要人类的判断力和理解力。

然而,发明就是使某种“不可能”到此为止——这也就是政府为什么会授予专利权的原因所在了。

有了记忆管和现有的微型化技术——我一直都在考虑金子作为工程材料的价值——有了这两样东西,很轻松就能把成百上千的声音码灌录进一立方英尺的存储器中……换句话说,可以给韦氏大学词典里的每一个单词都编上音码。又有谁会指望速记员一时之间就能写出“爨”或“鼙”这么生僻的词呢?如果真有需要你会写给她看的。OK,我们可以给机器加一套编码,让它可以在需要的时候按指示造生字。我们再给标点符号配上声码……以及不同的书写格式……以及在文件库里査找地址……还有复制多少份的指令……还有行程安排……还要提供至少一千以上空白字词编码,以供商务或专业用途的特殊词汇用,让它的客户业主可以自行加入这些特殊词汇,按下记忆键,拼写出一个字词如“恣情”什么的。一次过后,就再也不用拼这个生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