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重复(第40/52页)
他在火车站前挥舞着五美元的钞票,找到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问了他去的方向以后坚持要再带上三个乘客。出租车是一辆福特小型车,和他自己的那辆一样,只是车况差得多。一块把前座和后座分开的玻璃(正是这个特点使得这辆车被称为「豪华汽车」)已经被去掉了,后车厢的可折叠车蓬看起来好像已经塌了。但是车里有五个人,大家膝盖上还放着行李,多通通风还是很有必要的。
司机道:「上士,第一个送你。要去哪儿?」
拉撒路说他想在南城的三十一街附近找一家旅馆。
「你可真是个乐天派——城里很难找到旅馆了。咱们可以试试。要不先送其他人?」
最后,拉撒路来到了靠近三十一街和美茵河的一家旅馆——「可长期或短期居住——所有房间和套间都可洗浴。」司机说,「这个地方太贵了——不过要么住下,要么我们就得回城里去。别,还是先看看他们是不是让你住,然后再给我钱。你要去海外战场?」
「我是这么听说的。」
「那么你的车费是一美元;我不会向一个要去『那边』的人收小费——我有一个孩子也在『那边』。让我跟那个接待员说。」十分钟以后,拉撒路自1917年4月6日以来第一次躺在一个浴缸里。然后他睡了三个小时。体内的生物钟叫醒他以后,他从里到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穿上他最好的军装(他把裤子的臀部部分改过了,让膝盖部位的裤型更合身)。他下楼来到大堂,给他的家里打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卡洛尔,她尖叫起来。「啊!妈妈,是特德舅舅。」
莫琳·史密斯的声音安详又温暖。「你现在在哪里,西奥多上士?小布莱恩要去接你回家。」
「请代我谢谢他,史密斯太太,但我现在就在三十一街电车站旁边的一家旅馆;我能在他到这里来之前就到家;如果你们欢迎我的话。」
「『欢迎』?我们收养的士兵怎么这么说话!你不应该住旅馆;一定要住这里。布莱恩——我是说我的丈夫,上尉布莱恩——告诉我们你要回家,要和我们住在一起。他没这么跟你说吗?」
「太太,我只见过上尉一次,还是在三个星期之前。据我所知,他不知道我休假了。」拉撒路补充说,「我不想麻烦你。」
「哎,哎,哎,西奥多上士,这些话就别说了。战争刚爆发,我们就改了楼下的工人房——原来是我的缝纫房,就是你和伍德罗下象棋的地方——把它变成了一个客房,这样上尉可以在周末的时候带一个军官兄弟回家住。我要告诉我丈夫说你拒绝住在那里吗?」
「慷慨大方的上尉家的女主人,我非常愿意住在你的缝纫房里。」
「这还差不多,上士。我刚才都在想我是不是该打谁的屁股了。」
小布莱恩在本顿车站等着,乔治像个男仆似的站在旁边,卡洛尔和玛丽坐在汽车后座。乔治一把抓过手提包,一直提着它;玛丽尖叫道:「天哪,特德舅舅真漂亮!」
卡洛尔纠正她:「应该说英俊,玛丽。战士应该是英俊潇洒,不是『漂亮』。对吗,特德舅舅?」
拉撒路双手托着玛丽腋下,把她抱起来,吻了吻她的脸颊。「从技术上说是对的,卡洛尔,但如果玛丽觉得我漂亮,用『漂亮』形容我也可以。真是个庞大的欢迎委员会——我要跟着车在后面跑吗?」
「你坐在后面,和女孩坐一起。」布莱恩布置着,「但先看看这个!」他指着一样东西,「脚踏油门!真棒!对吗?」
拉撒路赞同着,然后花了片刻工夫打量了一下这辆车。车况比他走时还好,从辐条到车顶都洁净程亮。除了油门踏板,车里还添了其他一些新东西:一个讲究的散热器盖;脚踏板上套着橡胶防滑套;车后部多了一个放备胎的架子,上面还有一个盖备胎用的漆皮罩;后车厢里有个放衣服的架子,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张盖膝盖的毯子;还有——画龙点睛的最后一笔——一个插着一枝红玫瑰的刻花玻璃花瓶。「发动机也和其他部位保养得一样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