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赖殖场(第6/8页)
“好啊,不介意的话,让我也来一口。”
鼻子缩回了窝里,过了一会儿又冒了出来,牙齿间咬着一节管子,管子末端套了一个吸嘴。乔接过管子,擦了擦吸嘴,靠在窝壁上吸了一口。烟草很有劲,也很醇和;有那么几秒钟,在他脑海中翻来覆去了好久的那段对话,终于消停下来。
“哇噢,这可真提神。”
“汪汪汪没错。”
乔感觉自己放松了下来。玛蒂应该在楼上,躺在他们的旧床上轻轻打鼾,也许正等着他。但有时候一个男人得和他的狗单独待会儿,干点儿男人和狗该干的事儿。玛蒂理解这一点,她给了他足够的空间。尽管如此……
“那个殖场在水塘边转悠?”
“汪汪大叫,快滚快滚!羊操的。”
“要是它敢动咱们的羊羔……”
“呜呜呜没有。浑蛋殖场。”
“那是怎么了?”
“呜呜呜,玛蒂汪汪殖场说话!羊操的。”
“玛蒂和它说过话?”
“呜呜,对对!”
“噢,糟了。你记不记得玛蒂上次做备份是什么时候?”
狗咳出芳香的蓝色烟雾。“水箱噗噜噗噜满了,奶牛哞哞,牛肉克隆。”
“对,我想也是。明天最好清理完,以防万一。”
“呜呜呜嗷。”
乔在纳闷,狗这是在表示同意,还是在打嗝?一只细长的爪子从窝口伸了出来,把水烟管拉了回去。接着里面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水泡声,飘出一股芬芳的蓝烟,乔不禁有些反胃。他进了屋。
***
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玛蒂比往常更安静了,甚至有点心事重重。
“鲍伯说你和那个殖场说话了。”乔吃着鸡蛋,来了一句。
“鲍伯……”玛蒂的表情很难琢磨,“该死的狗。”她揭起微波加热平板的盖板,瞥了一眼下面煎得发焦的吐司面包。“它话可真多。”
“你说了吗?”
“没错。”她把土司翻了个面,又把盖板盖上了。
“说了很多?”
“它是个殖场。”她看向窗外,“对这个世界不感兴趣,只想等有利发射时机到了,就出发去木星。”
“它……”
“他,她,他们。”玛蒂重重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它是个聚合体,曾经是六个人。有老有少,总之他们决定去木星。其中一个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我。她原本在布莱德福德当会计,后来精神崩溃,想要离开,追求自我完整。”这一会儿,玛蒂的表情暗淡了下来,“她感觉自己变老了,却没有长大,但愿你听明白了。”
“变成畸形生化人,难道就算进步了?”乔咕哝了一句,叉起最后一块炒鸡蛋。
“他们仍然是不同的人,只是身体纠缠在了一起。想想好的方面:不会变老,可以到处溜达,在哪儿都能存活,不必孤独一人,不必被困在——”玛蒂闻了闻,“糟了,面包起火了!”
烟从盖板下溢出来,玛蒂拎起烤面包架丢进水池里,等着被水浸软的黑色焦块浮上来。她得清理面包架,重新装入新鲜的面包。
“真糟糕。”她说了一句。
“你感觉被束缚了?”乔问。又抑郁了?他暗想。
“不是你的错,亲爱的,这就是生活。”
“生活。”
“生活!”
“地平线压迫过来了,”她平静地说,“我得换一下视野。”
“唉,好吧,我得去清理冬天的牲口棚了。”乔说。他转身时,犹豫地冲她咧嘴一笑。“有一大批肥料要运进来呢。”
***
乔一边干着日常的活计——挤牛奶,喂羊,清理冬天的牲口棚,开动电子脉冲,把散布在农场里的每一个警察窃听器都扼杀掉;一边在家庭组装厂装配他的玩具,这花费了乔好几天。组装设备嘀嘀嗒嗒,呜呜呼呼闹腾个不停,像一台狂躁的编织机,装配上了他订购的一系列玩意儿——一把改装过的农作物喷雾器、双层箱壁的水箱和水管、一把空气枪、一枚飞镖、混合了筒箭毒碱和埃托啡的强力药剂,还有一个自带氧气供给的呼吸面具。
玛蒂白天有时会在控制室附近转悠一会儿,但经常不见人影,天黑了才筋疲力尽回到主屋,一回来就倒在床上。但她没做噩梦,这倒是个好迹象。乔憋住了没问她话。
又过了五天,家庭小发电场才攒够电力,能发动他的杀戮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