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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每分每秒都在变得更糟。”卡莱尔低声说道。尽管脸上的皮肤被热带的骄阳晒得有些黑,但他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了。
又一批白衬衫转过街角,排成六列纵队,就像一条条盘踞在街道上的巨蛇。
看到那些关闭的店铺,安德森的皮肤一阵阵刺痛。看起来就像每个人都在准备躲避台风的侵袭。“咱们得像本地人那样藏到里面。”他抓住沉重的大铁门,用力拉着它,“帮把手。”
两人费尽力气才把大门关好,还上了门闩。安德森把锁头的位置拨正,然后靠在热乎乎的铁门上喘着粗气。卡莱尔注视着门闩,“这是否代表着我们已经安全了?还是说我们被困住了?”
“我们还没进孔普雷监狱。所以,可以假定我们目前是赢家。”
但在安德森心中,他并不能确定。这次的事件中有着太多的变数,让他感到紧张。他记得有一次,在密苏里发生了素食教徒的暴乱。首先是紧张的气氛,有些人发表了短暂的演讲,然后事态急转直下,大量农田遭到焚烧。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意识到暴力行动正要来临。没有哪怕一名情报官员预计到平静的表面之下正在沸腾。
那时,安德森蹲在一座谷仓顶上,被正在燃烧的高发公司试验田散发出的浓烟呛得直咳嗽,但仍然用从一名动作迟缓的保卫人员那里抢来的发条来复枪向田野上的暴乱者射击。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都在思考,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看到那些明显的迹象。他们如同瞎了眼睛一样,错过了本来不可能错过的东西。而现在,事情和那一次一样。事态急转直下,每个人都大吃一惊――这世界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他所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想要宣示绝对武力的普拉查做的吗?还是想要造成更大混乱的阿卡拉特搞出的阴谋?或许只是一场新的瘟疫。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是原因。安德森望着列队前进的白衬衫,他的鼻端几乎已经嗅到了谷仓燃烧的烟气。
他朝卡莱尔挥挥手,率先走进工厂,“我们得找到福生。如果有谁能知道些什么,那肯定就是他了。”
楼上的管理人办公室空无一人。福生的香炉还在燃烧,放出丝丝袅袅的缭绕香烟。纸张散乱地堆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在吊扇的微风之下沙沙作响。
卡莱尔笑了起来,笑声低沉而辛辣,“助手也没影儿了?”
“看起来是这样。”
装钱的小保险柜敞开着。安德森朝里面瞧了一眼。至少三万铢的现金已经丢失。“该死。那杂种把我抢劫一空了。”
卡莱尔拉开一扇百叶窗,露出一条屋顶上用瓦片铺成的小道,通向建筑物的另外一端,“瞧瞧这个。”
安德森脸色阴沉,“他总是把那扇窗子的拉线弄坏。我觉得他是要让其他人远离那个地方。”
“他从这地方钻出去了。”卡莱尔笑了起来,“你早就该炒了他。”
军靴落在鹅卵石路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密集了,那是现在街面上仅有的声音。
“好吧,起码这家伙有远见。”
“你知道泰国人怎么说吗?‘当你看到一个黄卡人在跑,小心他身后追来的巨象。’”
安德森最后扫了办公室一眼,然后身子倾向窗外,“来,咱们去看看我的助手去了哪里。”
“你开玩笑吧?”
“要是他不想见到白衬衫,那我们也一样。摆明他事先给自己留了后路。”安德森爬到阳光之下,他的手被瓦片烫得生疼。他站起身来,甩了几下手――感觉就像站在煎锅里。他看了看整个屋顶,炎热如炉膛的空气使他呼吸紧促。屋顶的另外一端是潮州人开设的工厂。安德森走了几步,回头喊道:“没错。我想他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卡莱尔也爬到了屋顶上。他脸上闪着油光,汗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他们在红色的瓦片之间艰难地跋涉着,周围的空气就像沸腾了一样。在屋顶的远端,他们的道路被一条小巷截断,由于这条小巷蜿蜒曲折,在霍斯里大街上看不到这个位置。而在这豁口的另外一端,有一道梯子通向地面。
“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着下面那条与他们的垂直距离足有八九米的小巷。“你那只老黄皮猴子从这儿跳过去了?”卡莱尔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