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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莱尔耸耸肩。这时,衣着讲究、戴着头巾的弗兰西斯爵士从后面的房间中走了出来。卡莱尔要了威士忌,安德森则举着自己的空杯子。

“没有冰了。”弗兰西斯爵士说,“驱动压缩泵的巨河马要求得到更多的钱。”

“那就给他们钱啊。”

弗兰西斯爵士摇摇头,接过安德森的杯子,“要是他们一捏住你的卵蛋,你就跟他们谈条件,他们下次就会捏得更用力。再说我也不能像你们法朗那样贿赂环境部,弄到煤炭的配额。”

他转过身,从架子上取下一瓶高棉威土忌,用精准的手法把杯子注满。安德森不禁想起了有关此人的传言,或许其中有一些的确是真的。

奥托此时正在那里摇头晃脑,口中时不时地嘟囔着“该死的飞艇”。他之前曾说过,这位弗兰西斯爵士原来拥有昭披耶的爵位,是王室的高级助理,但在一次权力斗争中被赶出了宫廷。除此之外,也有人说他曾经是粪肥巨头的仆人,现已退休。还有种说法是他是高棉王子,自从泰国扩张并吞并了东方的高棉之后,他便隐姓埋名迁居至此。尽管说法不一,但每个人都认为他以前必定身居高位――这也解释了他为何对顾客如此轻蔑。

“付钱。”他说,将杯子放在吧台上。

卡莱尔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们是讲信用的。”

弗兰西斯爵士摇着头,“你们两个都在起降场事件中损失了不少,这事大家都知道。马上付钱。”

卡莱尔和安德森各自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硬币,“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够好了呢。”安德森抱怨道。

“这就是政治。”弗兰西斯爵士微笑着说,“你们明天也许还在这儿,但也可能会像沙滩上扩张时期的塑料一样被浪头卷走。每个街角都有传单,极力呼吁让斋迪上尉成为宫廷顾问,授予昭披耶的爵位。如果他真的上位,那你们这些法朗……”他比了个威吓的手势,“全都得消失。”他耸耸肩,“普拉查将军的广播电台将斋迪称为猛虎、英雄,学生联合会也在呼吁取消贸易部,把它置于白衬衫的管理之下。贸易部这次丢脸丢大了。法朗和贸易部就像法朗和跳蚤那般亲近。”

“说得好。”

弗兰西斯爵士耸耸肩,“你们身上的确有股味儿。”

卡莱尔绷着脸,“人人身上都有味儿,现在是他妈的热季。”

安德森适时介入调解,“我想贸易部丢了这么大的脸,一定会怒火上涌吧?”他喝了一口温热的威士忌,皱了皱眉头。他不是不习惯室温饮料,但那是在来这里之前。

弗兰西斯爵士数了数硬币,放进钱盒,“阿卡拉特部长倒是还笑呵呵的。但日本人要求赔偿损失,白衬衫当然不可能赔,所以,阿卡拉特要么为曼谷之虎做的事承担责任,要么就得在日本人面前丢脸。”

“你认为日本人会离开?”

弗兰西斯爵士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日本人和卡路里寡头没什么两样,他们总是在想方设法地渗透进来。他们是不会离开的。”他向酒吧的另一头走去,再次丢下这两个人。

安德森掏出一个ngaw,递给卡莱尔,“来一个?”

卡莱尔接过果子,拿在手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他妈的是什么?”

“Ngaw。”

“这玩意儿让我想起蟑螂。”他皱了皱眉,“跟你说清楚,你这家伙别想拿我做实验。”他把果子还给安德森,小心翼翼地在裤子上把手擦干净。

“害怕了?”安德森抛出诱饵。

“我老婆也喜欢吃新出来的东西。她控制不了自己,疯狂地迷恋美味的食品。只要有新出现的食品,她都要尝试吃一下。”卡莱尔耸耸肩,“我得等一个星期看看,要是你们都没吐血,那时再说。”

他们在高脚靠背椅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约而同地望向外面的胜利酒店,酒店在灰尘与热气的遮蔽下闪着白光。在一条巷子的深处,一名洗衣妇正端着盆子,准备在一座外墙斑驳的老旧高层建筑旁边晾晒衣物。还有一个女人正在洗身体,她身上套着一条纱笼,织物的纤维紧贴着她的身子。赤身裸体的儿童在尘土飞扬的小巷中追闹,跳过一块块破烂的水泥――一百多年前的扩张时代留下的遗物。沿着街道向远方看去,可以隐约看到高耸的海堤,海堤的另一边就是时刻准备吞没这座城市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