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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杜图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低下了头。
“我说了,这个男孩很聪明,他在他父亲的沙姆巴放牧牛羊。因为他很聪明,所以他总是在思考。有一天他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让干活更轻松。于是他去找他父亲,说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们修建了铁丝网做的栅栏,顶端还有尖刺,这样牲口出不去,鬣狗也进不来。他想,如果修了这样的栅栏,他就不用再照管牲口,而可以做其他事了。
“‘我很高兴你动了脑子,’他父亲说,‘但这个点子欧洲人以前已经尝试过了。如果你不想干活,就得想想其他办法。’
“‘可是为什么呢?’男孩问道,‘欧洲人想到过这个点子,并不意味着它不好。不管怎么说,这个点子肯定对他们行得通,否则他们也不会采用它。’
“‘的确如此。’他父亲说,‘但对欧洲人行得通的点子并不一定对基库尤人行得通。现在去干活吧,还有,继续思考。如果你想得足够努力,你一定会想出一个更好的点子。’
“但这个男孩不仅聪明,也很傲慢。他没有听他父亲的话,尽管他父亲年纪更大,也更有智慧和经验。他把全部空闲时间都用来将尖锐的倒刺缠在铁丝上,他修建了栅栏,把他父亲的牲口赶了进去,确保它们跑不出来,鬣狗也没有口子可以进去。栅栏建好后,夜色降临,他去睡觉了。”
我停了一下,环顾了一下我的听众。大部分人都全神贯注地看着我,等待着故事接下来的发展。
“他被父亲的怒吼以及母亲和姐妹的痛哭声惊醒了。他跑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他发现他父亲的所有牲口都死了。那天夜里,能咬碎骨头的鬣狗咬穿了固定铁丝网的柱子,受惊的牲口冲向铁丝网,被上面的刺弄得动弹不得,鬣狗便趁机吃掉了它们。
“傲慢的男孩迷惑地看着这幕惨状。‘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他说,‘欧洲人用过这种铁丝网,他们就没出事。’
“‘欧洲没有鬣狗。’他父亲说,‘我告诉过你,我们和欧洲人不同,对他们行得通的办法对我们行不通。但你不听我的话,现在我们只能过穷日子了。就因为你的傲慢,我们一夜之间丢失了我一辈子攒下来的牲口。’”
我讲完了,等待着回应。
“故事完了吗?”姆杜图终于开口了。
“讲完了。”
“这个故事的意义是什么?”另一个男孩问道。
“你来告诉我。”我说。
有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后来,西米的姐姐巴利米站了起来。
“它的意义是,只有欧洲人可以使用带刺的铁丝网。”
“不对。”我说,“你不能只听,孩子,还要思考。”
“它的意义是欧洲人的方法并不适合基库尤人。”姆杜图说,“相信我们可以用他们的方法,这种想法是傲慢的。”
“对了。”我说。
“不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转过头,看到了恩德米。“它的意义是,那个男孩很愚蠢,在柱子上围上了铁丝网。”
孩子们看着他,开始表示赞同地点着头。
“不!”我坚定地说,“它的意义是,我们必须拒绝一切欧洲人的东西,包括他们的点子,因为它们不适合基库尤人。”
“可是为什么呢,柯里巴?”姆杜图问道,“恩德米说的话有什么错?”
“恩德米只告诉了你们事实。”我说,“但因为他也很傲慢,他并没有看到真相。”
“他没看到什么真相?”姆杜图刨根问底。
“如果铁丝网有效,那么傲慢的男孩第二天又会借用欧洲人的另一个点子,再一个点子,直到最后他就再也不剩什么基库尤人的点子,而且会把自己家的沙姆巴变成一个欧洲人的农场。”
“欧洲是粮食出口地区。”恩德米说,“肯尼亚是进口地区。”
“这是什么意思?”西米问。
“意思是恩德米有了一点知识,却还不知道这很危险。”我答道。
“意思是,”恩德米答道,“欧洲农场生产的粮食供给他们的部落还有富余,而肯尼亚的农场的粮食不够。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有些欧洲人的点子可能对基库尤人有好处。”
“或许你也应该像欧洲人一样穿鞋,”我生气地说,“既然你打算成为他们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