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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向卡米利。
“你愿意给恩乔古的沙姆巴种地吗,穆奇利之女?”我问她。
“是的,”她轻柔地说道,低下了头,“我愿意。”
我伸出右手,新娘的母亲递上一瓢彭贝酒。
“如果这个男人让你不满意,”我对卡米利说,“我就把这瓢彭贝泼在地上。”
“别泼。”她答道。
“那就喝吧。”我说着,把瓢递给她。
她把瓢举到唇边,喝了一口,然后递给恩乔古,他也喝了一口。
瓢里的酒喝干之后,恩乔古和卡米利的父母在里面填上青草,象征着两个宗族之间的友谊。
然后围观者欢呼起来,公羊被扛去烧烤,更多的彭贝像是变戏法一般冒了出来。新郎带新娘去了他的博玛,其余人一直庆祝到夜深,直到山羊咩咩的叫声告诉他们附近有几只鬣狗,他们才停了下来。妇女和孩子回到博玛,男人们拿起长矛,到田里去把鬣狗吓跑。
我正要离开,柯因纳格过来找我了。
“你和维护部的那个女人谈过了?”他问道。
“是的。”我回答。
“她说什么?”
“她说他们不赞成杀掉脚先出来的婴儿。”
“然后你说了什么?”他紧张地问。
“我告诉她,我们信仰我们的宗教,不需要维护部的许可。”我答道。
“维护部会听吗?”
“他们没有其他选择。”我说,“我们也没有其他选择。”我补充道,“只要让他们下令要求或禁止我们做一件事,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对所有事发号施令。如果让他们接手,恩乔古和卡米利就得背诵摘自《圣经》的结婚誓言了。这种事曾经发生在肯尼亚,我们不能让它在基里尼亚加重演。”
“但他们不会惩罚我们吗?”他继续问道。
“他们不会惩罚我们的。”我答道。
他满意地回他的博玛去了,我则沿着曲折小路回到自己的博玛。我在牲畜栏边停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两只新山羊,是新郎新娘的家人对我主持婚礼表示感谢的礼物。没过几分钟,我便在自己的博玛里沉沉睡去。
日出前几分钟,电脑唤醒了我。我起了床,用我放在毯子边的瓢里的清水洗了脸,然后走到电脑跟前。
是芭芭拉·伊顿给我发来的信息,简明扼要:
维护部初步认为,杀婴行为无论以何种理由施行,均直接违反基里尼亚加许可证。过往的违反行为将不予追究。
我们还将评估你们的安乐死做法,可能需要你们配合提供进一步证词。
芭芭拉·伊顿
没过一会儿,柯因纳格派了一个跑腿的来,叫我去参加长老会会议,我知道他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
我用毯子裹住肩膀,朝柯因纳格的沙姆巴——它包括他的博玛,还有他的三个儿子和儿子们的妻子的——走去。我抵达时,发现不仅本地长老在等我,还有临近两个村子的酋长。
“你收到维护部的信息了吗?”我在柯因纳格对面坐下时,他问道。
“收到了。”
“我警告过你会发生这种事!”他说,“现在咱们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冷静地说。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一个邻村的酋长说,“他们禁止这种事。”
“他们没有权利禁止。”我答道。
“我们村子有个女人快生了。”那位酋长继续说道,“所有迹象和征兆都表明是双胞胎。我们的宗教规定要杀掉大的,因为一个母亲不能产生两个灵魂——但现在维护部禁止这么做了。我们该怎么办?”
“必须杀掉大的。”我说,“它是魔鬼。”
“然后维护部就会让我们离开基里尼亚加!”柯因纳格苦涩地说。
“也许我们可以让孩子活下来。”酋长说,“这样就会让他们满意,他们就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我摇摇头,“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们已经提到了我们把老人和弱者送去喂鬣狗的事,就好像这是对他们的神大不敬的罪孽。如果你在这一件事上让步,总有一天,你在另外一件事上也得让步。”
“那样就一定不好吗?”酋长仍不死心,“他们有我们没有的机器,也许他们可以让老人重返青春。”
“你不明白,”我边说边站了起来,“我们的社会不是个人、习俗和传统的集合。不,它是一个复杂的有机系统,所有的要素彼此依赖,就像草原上的动植物一样。如果你把草烧了,不仅会害死以草为食的高角羚,还有依靠肉食动物过活的虱子和苍蝇,还有吃高角羚尸体的秃鹫和秃鹳。你毁掉一部分,就毁掉了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