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刑场请柬(第3/11页)
“你为什么不回答?”七妹问道,平静的语调让人感到十分荒唐。
“回答?”
“注意!给你三十秒!马上回答!”
茅屋在簌簌发抖。博雅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脚踩在了香肠上。这回他勃然大怒,磕磕绊绊地朝门口走去。“马上给我住嘴!”他叫道,朝半空挥动着拳头。“你们这帮可恨的无赖,我想平心静气地吃自己的早餐也不行吗?非要来捣乱!无知的蠢货们,但愿公爵的妓女尿急憋不住,在你们的裤档里撒上一泡才好!”
闪动的光芒突然熄灭。“噢,对不起。”那个巨大的声音说道。随后语调缓和了许多:“是你吗,鲁宾斯坦同志?”
博雅朝悬在半空的翠绿色钻石打了个哈欠,然后低头向下望去。茅屋前方的公路上,站着一名蒂莫谢夫斯基的卫兵——但那人早已不是博雅在新彼得格勒见到的模样。
瑞秋坐在床铺上,紧张而又焦急。她不理会从身后舱壁上传来的砰砰梆梆声和偶尔响起的碰撞声,只是拼命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起来。她不得不做出许多艰难的抉择,而且只要她选错了其中的一个,马丁就会送命。肯定如此,但不仅如此,她也许会跟他一起丢掉性命。或就会送命。能过早出局,再没有任何机会去完成自己真正的任务。一想到这个,更难理清思路,无法不忧心仲仲。她可她便
三十分钟前,有个一等兵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慌忙系好衣扣打开门。“长官,索尔上尉向您致意,并派我提醒您,军事法庭将在今天下午十四点开庭。”
她迟钝地眨眨眼:“什么军事法庭?”
士兵看上去显得很困惑:“我不知道,长官。他只是让我通知您——”
“好了。你去吧。”
士兵听命离去,而她则匆匆忙忙地穿上靴子,胡乱梳了梳头发,然后便去找知道这件事的人问个究竟。
穆拉梅茨中校正在军官室里喝茶。“军事法庭是怎么回事?”她开口便问。
中校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啊,没什么。”他答道,“就是那个被逮捕的工程师。我们作战时不能把他也带在舰上,所以老头子安排今天下午开一次听证会,早点把事情了结掉。”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冷冷地问道。
“我们不能未经公正的审判就处决一个人。”伊利亚说,几乎不愿费神去掩饰自己的轻蔑。他重重地把杯子放到茶炊旁。“审判将在这个房间举行,就在今天下午。到时候见。”
回到自己的舱房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军官室的,只觉得浑身冰冷,像是要生病一般。她意识到,他们想杀死马丁,因为他们找不到别的办法来对付我。她暗自咒骂着自己,真是个傻瓜。她以前击败过多少敌人啊,谁是幕后操纵者?是准将吗?(不一定。如果他想枪毙什么人,根本不需要走审判这种正式过场。)还是伊利亚——对了,总有个人一直在和她作对。不然就是那个毛头小子特工,那个乳臭未干的秘密警察?再不然,也许是舰长?她摇摇头。有人下决心要抓到她的把柄。而且在舰上,什么事也无法成为秘密:无论她和马丁认为自己有多么谨慎,还是被人注意到了。
她觉得胃里冰冷的空虚感冻结在一起,打成了一个紧绷绷的结。这趟远征即将变成一场惨败。她已经听马丁讲明了原委,其中也包括他的任务,所以她知道,海军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实际上,他们大概都会丧命。作为谈判代表,她的角色毫无意义。你只能与人类谈判,但不能与那些像人类看待猫狗一样看待人类的生物谈判。(或者说,像人类看待机器一样——在那些生物眼里,人类就像是温和而又平庸的机器。当被人检视一番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变得四分五裂,而且再也无法复原。)
再维持现状已毫无用处——瑞秋明白,她并不想丢下马丁。明白这一点之后,她稍感轻松,因为如此一来,她已别无选择,行动方针就只剩下一条了。她微微俯身,轻声说道:“行李箱,芝麻开门。执行泰坦计划。行动时间:三小时十分钟。开始。”现在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便是想办法把他从军官室的非法“袋鼠法庭”上弄到她的舱室来。与救他逃出牢房相比,这个任务只能算是有所不同,但不会更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