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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所有床都是满的,大多数的病人坐了起来,正在看书或者看便携视频。有一个病人坐在床边的轮椅上,望着窗外的雨幕。

丹沃斯花了点时间才认出他来,巴特利看起来像个老头子,眼睛下面黝黑的皮肤痛苦地皱缩着,脸色苍白,嘴角两侧都有长长的皱纹。他的头发全白了。

“巴特利。”丹沃斯轻声唤道。

对方转过身来:“丹沃斯先生。”

“我不知道你在这个病房里。”丹沃斯说。

“他们把我搬过来了,就在——”巴特利停了下来,“我听说您好多了。”

“是的。”

我受不了这个,丹沃斯在心里大喊。您感觉怎么样?好多了,谢谢您。恢复得不错。当然会感到沮丧,可这是病毒引起的一个普遍症状。

巴特利转过轮椅面朝着窗户。“我重新输入坐标的时候犯了个错误,”他望着窗外的雨帘说,“我输入了错误的数据。”

“我没有意识到我生病了。”巴特利攥着自己的睡袍,就像他在发作时紧抓着床单一样,“那天上午我一直有些头痛,可为了运行网络,我忍了下来。我本该意识到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然后中止传送的。”

丹沃斯想,我本该拒绝辅导伊芙琳,我应该坚持让吉尔克里斯特进行参数核查,我应该一听你说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就让他打开跃迁网的。

“我本该在您生病那天就打开跃迁网,而不是等着回收日。”巴特利手指绞着腰带,“我本该立刻就打开它。”

难道巴特利不知道吉尔克里斯特已经关闭了跃迁网,出于对他康复的考虑,他们向他隐瞒了这个消息,就像他们向自己隐瞒玛丽的死讯一样。

“他们拒绝让我出院,”巴特利说,“我本该逼着他们放我出去。”

丹沃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巴特利把腰带绞得皱巴巴的,心中对他感到无限同情。

“蒙托娅女士给我看了概率统计数据,”巴特利说,“您觉得伊芙琳死了吗?”

我希望如此,丹沃斯想着。我希望她在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之前就死于流感,在她意识到我们将她遗弃在那里以前。“这不是你的错。”他说。

“我只隔了两天就打开了传送网。我确定她还在那等着。我只晚了两天。”

“什么?”丹沃斯惊讶出声。

“我6号就试过去申请出院,可他们直到8号才放我走。我马上就打开了传送网,可她已经不在那里了。”

“你在说什么啊?”丹沃斯说,“你怎么打开通道的?吉尔克里斯特关闭了它。”

巴特利抬头看着他:“我使用了备份。”

“什么备份?”

“我在我们学院的网络上留下的备份数据,”巴特利说,听起来有些迷惑不解,“您当时那么担心由中世纪研究组来进行这次传送,于是我觉得最好留个备份,以防万一哪里出错。星期二下午我去贝列尔学院询问您这事,可您不在。我给您留了张便条,说我需要和您谈谈。”

“一张便条。”丹沃斯说。

“实验室开着,我在贝列尔学院的网络上运行了一个冗余进程,”巴特利说,“您那么担心。”

力量似乎突然从丹沃斯的双腿里抽走了,他颓然地跌坐在床边。

“我尝试过告诉您,”巴特利说,“可我病得太厉害了,根本表达不清。”

备份自始至终都存在。而他却日复一日地浪费时间去强迫吉尔克里斯特打开实验室,搜寻贝辛格姆,等待珀丽·威尔逊想出一个入侵大学电脑的方法……与此同时,那个备份进程一直待在贝列尔学院的网络上。“那么担心”,巴特利在神志昏迷时这么说过,“实验室开着吗?”备份。

“你能再次开启传送网吗?”

“当然可以,但是就算她没染上瘟疫——”

“她不会的,”丹沃斯打断了他的话,“她有免疫力。”

“——她也不会还待在那里。集结日已经过去了8天,她不会一直等在那里的。”

“还能传送别的什么人吗?”

“别的什么人?”巴特利茫然地反问。

“去找她。别的人是不是也可以使用同一个传送点过去?”

“我不知道。”

“那你需要多长时间可以设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