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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干什么?艾格妮丝。”伊芙琳生气地问,心里却觉得一块大石落地。她紧紧地拥抱着小女孩:“我们到处找你。”
小女孩把湿漉漉的脸蛋埋在伊芙琳的颈窝。“我在这儿躲着。”她说,“我带着玩具车去看我的猎狗,然后我摔倒了。”她用小手擦擦鼻子:“我叫你,叫了又叫,可是你没有来。”
“我不知道你在哪儿呀,宝贝。”伊芙琳抚摸着小女孩的头发,“你为什么进到教堂里来了?”
“我在这儿躲坏人呢。”
“什么坏人?”伊芙琳问道,皱起眉来。
沉重的教堂大门打开来,艾格妮丝的小胳膊紧紧箍住伊芙琳的脖子。“坏人来了!”她歇斯底里地附在伊芙琳耳边低语道。
“洛克神父!”伊芙琳扬声叫道,“我找到她了。她在这儿。”大门关上了,她听见他的脚步声。“那是洛克神父,”她对艾格妮丝柔声说道,“他也在找你呢。我们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艾格妮丝的胳膊松开了一些:“麦丝瑞说坏人会来把我带走。”
洛克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艾格妮丝又把小脑袋埋进了伊芙琳的怀里。“她病了吗?”他不安地问道。
“我不这样认为,”伊芙琳说,“她就是冻坏了,把我的斗篷给她披上。”洛克笨手笨脚地解下伊芙琳的斗篷,把艾格妮丝裹起来。
“我躲起来不让坏人看见。”艾格妮丝从伊芙琳的怀里扭过头来告诉洛克。
“什么坏人?”洛克问。
“在教堂里追你的坏人,”小女孩答道,“麦丝瑞说他会来抓住你,然后让你得蓝病。”
“没有什么坏人。”伊芙琳一边安慰小女孩一边在心底狠狠地想,等我回去,我要抓住麦丝瑞,摇到她牙齿打架。她站起身来,艾格妮丝的小手把她抓得更紧了些。洛克沿着墙壁一路摸索,打开了神父专用门。淡蓝色的天光倾泻而入。
“麦丝瑞说他抓住了我的猎狗,”艾格妮丝浑身颤抖着说,“不过他没抓住我,我藏起来了。”
伊芙琳想起那只黑色的小狗——了无生气地躺在她的怀里,嘴边糊满血迹。不,她心中默念,然后飞快地穿过雪地。小女孩浑身颤抖,小脸滚烫,是因为她在冰冷的教堂里待了那么久。伊芙琳问小女孩头疼不疼。
艾格妮丝的脑袋紧紧地靠着伊芙琳,没有回答。不,伊芙琳心中狂呼,走得更快了,洛克紧紧地跟在她后面。
“我没进森林里去。”当他们走到大屋时,艾格妮丝开口说,“那个调皮的姑娘去了,对不对?”
“嗯。”伊芙琳应着,把小女孩抱到火边去,“不过没事。她爸爸找到了她,然后把她带回了家。从此以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直到永远。”她把艾格妮丝放在长凳上,解开了她的披肩。
“她再也没跑到森林里去过了。”小女孩说。
“嗯,”伊芙琳帮小女孩脱下湿漉漉的鞋子和长袜,“你得躺下来。”她把披风铺在火边,“我去给你端些热汤来。”艾格妮丝听话地躺下,伊芙琳把披风的边缘拉上来盖住她。
伊芙琳端来了汤,但艾格妮丝一口也没喝,她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她着凉了。”伊芙琳几乎暴跳着告诉伊莉薇丝和洛克,“她整个下午都在外面,现在她感冒了。”但当洛克离去做晚祷以后,她掀开盖在艾格妮丝身上的东西,探手到小女孩的腋下和腹股沟处,她甚至把小女孩翻了过来,检查肩脚骨中间有没有肿块。洛克回来的时候带着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显然是从他自己的床上拿来的。他们用这条被子搭了个地铺,然后把艾格妮丝挪到了上面。
其他的大钟也敲响了晚祷钟声。牛津的、戈斯托的,还有西南边的大钟。伊芙琳没有听见考斯的双钟鸣响。她忧虑地朝伊莉薇丝看去,但那位夫人好像并没在听。她正越过萝丝曼德朝屏风望去。
钟声停了,考斯的钟声却响起来。那钟声听上去古怪、压抑、凝滞。伊芙琳看向洛克:“那是葬礼钟声吗?”
“不是的,”他看着艾格妮丝回答,“是瞻礼日的钟声。”
她已经完全失去了时间概念。主教使节是在圣诞节早晨离开的,下午时她发现文书患的是鼠疫,在那之后的日子好像连成了无穷无尽的一片。四天,她在心中默算着,过去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