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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弥撒继续进行,使节吟颂得越来越快,就好像他急于结束这场弥撒。艾米丽夫人好像并不在意,她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好像认为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并在使节布道时赞许地连连点头。
当人们鱼贯而出时,老妇人在教堂门口停住脚步,朝钟塔看去,嘴唇不满地紧皱着。这回又是什么?伊芙琳想,大钟上面的一粒灰尘?
“你看见教堂的样子了吗,伊沃尔德夫人?”艾米丽生气地说,声音盖过了钟声,“他居然没在高坛的窗上放蜡烛,而只放了油灯,那是农夫用的。”她顿了下:“我得留下来跟他说说这事,他在主教使节面前把我们的面子都丢尽了。”艾米丽举步朝钟塔走去,脸上带着大义凛然的义愤表情。
艾格妮丝正不停地拽着伊芙琳的手。“我累了,”小女孩说,“我想睡觉。”
伊芙琳把艾格妮丝带回谷仓,一路小心避开那些正开始进行第二轮狂欢的村民。新的木头投进篝火,几个年轻女人手拉着手围着火堆跳起舞来。
艾格妮丝听话地在谷仓阁楼上躺下,但伊芙琳还没走回大屋,小女孩又起来了,穿过院子朝她一路小跑过来。
“艾格妮丝,”伊芙琳双手插腰,严厉地说,“你起来干什么?你不是说你累了吗?”
“布莱基生病了。”
“生病了?”伊芙琳问,“它怎么了?”
“它生病了。”艾格妮丝拉住伊芙琳的手,带着她回到谷仓,爬到了阁楼上。布莱基躺在干草堆里,毫无生气。“你能给它敷膏药吗?”
伊芙琳抱起小狗,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下,它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噢,艾格妮丝,恐怕它死了。”
艾格妮丝坐下来,饶有兴趣地盯着小狗看:“奶奶的神父也死了,布莱基是不是发烧了?”
布莱基被折腾得太厉害了,伊芙琳想——从一只手传到另一只手,被紧紧拥抱,被踩来踩去,被掐到窒息——好心的虐杀。而在圣诞日,即使是艾格妮丝看上去也没有因为这件事特别难过。
“我们会举行一场葬礼吗?”小女孩试探性地伸出一个手指去戳小狗的耳朵。
不会的,伊芙琳想。中世纪时没有给动物举行葬礼的习俗,当时的人们处理死去动物的方式就是把它们扔到灌木丛下面或是丢进河里。“我们可以把它埋葬在森林里,”伊芙琳说,“在一棵树下。”
第一次,艾格妮丝露出难过的表情:“洛克神父肯定会把布莱基埋在教堂墓园里的。”
洛克神父会为艾格妮丝做任何事情,但伊芙琳不能想象他会同意为一只动物举行一场基督教的葬礼。直到19世纪,认为宠物是拥有灵魂的生物的观点才开始流行起来。可即使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也不会要求为他们的猫儿狗儿举行基督教葬礼。
“我会为它念祈祷词的。”伊芙琳说。
“洛克神父一定会把它埋在教堂墓园里的。”艾格妮丝的小脸皱成一团,“然后他还会敲钟。”
“我们不能埋葬它,要等到圣诞节之后。”伊芙琳匆匆说道,“圣诞节后我会问问洛克神父该怎么办的。”
她思忖着现在该拿小狗的尸体怎么办,她不能把它留在女孩们睡觉的地方。“来,我们把布莱基带到下面去。”她捡起小狗的尸体,努力不把脸扭过去,然后带着它爬下梯子。
伊芙琳环视四周,想找个盒子或袋子把布莱基放进去,可什么也没能找到。最后她把小狗放在一把大镰刀后面的角落里,让艾格妮丝拿些稻草来把它盖住。
艾格妮丝往小狗身上撒着稻草。“要是洛克神父不为布莱基敲钟,它就不能上天堂。”她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伊芙琳花了半个小时安抚小女孩,把她抱在臂弯中轻轻摇晃,擦着她涕泪纵横的脸蛋,轻声说着“嘘,嘘……”
一阵嘈杂声从庭院中传来。
“我们去看看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伊芙琳说,“也许是你爸爸来了。”
艾格妮丝坐起来,擦着小鼻子:“我要告诉他布莱斯的事。”她从伊芙琳的怀里挣出来。
她们走到外面,庭院里都是人和马匹。“他们在干嘛?”艾格妮丝问。
“我不知道。”伊芙琳回答,不过那再清楚不过了。科伯正从马房里把主教使节的白色牡马牵出来,仆人们正将他们在今天早上早些时候带来的包裹和箱子往外搬。伊莉薇丝夫人站在门口,满脸不安地看着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