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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又撅起嘴来:“我必须得睡觉吗?”

“不用,我会给你讲个故事。”伊芙琳从自己的手腕上把铃铛解下来。“从前……”她开口道,然后停了下来,心里琢磨着如果“从前”指的是1320年那么遥远的过去,那么1320年的人们会给他们的孩子讲什么故事呢?关于狼和女巫的故事?女巫的皮肤在碰到临终圣油时会变黑?

“从前有一个女孩,”她一边说一边把铃铛系到艾格妮丝胖乎乎的手腕上,“这个女孩住在……”

“是这个女孩么?”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她。

伊芙琳抬起头来。是布罗伊特的姐姐伊沃尔德,后面跟着艾米丽。伊沃尔德瞪视着伊芙琳,嘴唇不以为然地抿着,然后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乌尔瑞克的女儿。”伊沃尔德说,“那个姑娘又矮又黑。”

“也不是德·菲勒斯家的孩子?”艾米丽问。

“她已经死了。”伊沃尔德问伊芙琳。“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不,女士。”伊芙琳说道,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应该谦逊地低头看着地板。

“她的头被打了。”艾格妮丝在一旁插嘴。

“现在你记起你的名字和怎么说话了吧?你出身世家吗?”

“我不记得我的出身了,女士。”伊芙琳尽量保持着温顺的口气。

伊沃尔德嗤了一声:“听口音她是从西边来的,你派人去巴斯打探过消息吗?”

“没有,”艾米丽说,“我儿媳妇要等到我儿子回来。你没在牛津听说过什么吗?”

“没有,但是那边有很严重的疫情。”伊沃尔德说。

萝丝曼德走了过来:“您认识凯瑟琳女士家的人吗,伊沃尔德夫人?”

伊沃尔德把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她:“不。我兄弟给你的胸针呢?”

“我……把它别在外套上了。”萝丝曼德结结巴巴地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他的礼物不配戴在你身上?”

“去把它拿过来,”艾米丽夫人说,“我想看看这个胸针。”

萝丝曼德的下巴又抬了起来,但她还是走到外墙边去拿她的外套。

“她对我兄弟的到来和他的礼物同样没什么热情,”伊沃尔德说,“晚餐时她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过。”

萝丝曼德回来了,手里拿着她那件别着胸针的绿色外裙。她一言不发地把它拿给艾米丽看。

“我想看看。”艾格妮丝说,萝丝曼德便弯下腰来给她看。

这个胸针是一个金色圆环,上面镶着红宝石,别针在正中间。别针没有钮键,只能硬掰开穿在衣服上。圆环外围环绕着一圈字母:“Io suiicenlui dami amo”。

“这是什么意思?”艾格妮丝指着绕成一个金色圆圈的字母问。

“我不知道,”萝丝曼德答道,声音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而且我也不关心。”

伊沃尔德的下颚绷紧了,伊芙琳急忙说:“它的意思是:‘见此如见吾挚爱之友’,艾格妮丝。”随后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抬头看了看艾米丽,但艾米丽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

“这些词应该放在你的胸口,而不是挂在挂衣钩上。”艾米丽取下胸针别在了萝丝曼德长裙胸前的位置。

“你应该适应我兄弟的未婚妻的角色,去他身边待着,而不是玩那些幼稚的游戏。”她伸出手指向壁炉那边,布罗伊特正坐在那里昏昏欲睡,显然因为到酿酒厂去的短途旅行醉得不成样子。萝丝曼德哀求地看向伊芙琳。

“走,去谢谢布罗伊特爵士如此慷慨送给你这件礼物。”艾米丽冷冰冰地说。

萝丝曼德把外套递给伊芙琳,向壁炉边走去。

“来,艾格妮丝,”伊芙琳说,“你该休息了。”

“我要坚持听完魔鬼的丧钟。”艾格妮丝说。

“凯瑟琳女士,”伊沃尔德开口道,古怪地强调了“女士”这个词的读音,“你告诉我们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你却轻而易举地读出了萝丝曼德小姐的胸针。你识字,是不是?”

在中世纪,只有不到1/3的人识字,而识字的女人更少。

伊芙琳朝艾米丽看了一眼,艾米丽正用她到这里第一天早晨的那种方式看着她,当时她摸着她的衣服,检查着她的手。

“不是的,”伊芙琳直视着伊沃尔德的眼睛,“恐怕我甚至连主祷文都认不得。是你的兄弟在把胸针送给萝丝曼德时告诉我们那句话的含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