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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还有这块小小空地中的其他东西——树木的枝干、马车、常春藤——都笼罩在传送造成的细碎冰棱所散发的熠熠辉光中。这个地方显然没人,从来没有,这儿不是牛津到巴斯的大道;不会有人在1.6小时内刚好路过,甚至永远不会有人经过。中世纪研究组用以测定传送点的地图显然是不正确的,就像丹沃斯先生说过的那样。大道显然远在地图指示的位置的更北边,而她被传送到了大道的南边,置身维奇森林之中。

“你要马上查明自己所处的确切时空位置”,吉尔克里斯特先生说过。伊芙琳想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做到这一点——难道去问鸟儿吗?它们在她头顶上方远远的高处,她根本看不清它们的种类,除非它们是旅鸽和渡渡鸟。

伊芙琳坐起身来,鸟群爆发出一阵疯狂扑腾翅膀的声音。她静静地等待这阵动静过去,然后转成跪姿,紧握双手,手掌互相挤压,闭上双眼,这样就算那个理论上会发现她的旅人恰好经过,她也会被看作在做祈祷。

“我在这儿,”她说道,然后停顿了一下。如果她报告说她降临在一处森林之中,而不是在牛津到巴斯的大道上,那只会证实丹沃斯先生的想法——吉尔克里斯特先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她也不能照顾好自己,接着她想到那根本无所谓,除非她平安回去,否则他永远听不到她的报告。

要是她能平安回去——当夜晚降临时她还待在这片森林里肯定没戏。伊芙琳站起身来,环视四周。丹沃斯先生告诉过她,在过去人们有时会绝望地不断四处乱转,最后根本没离开过原地。他让她学习利用树影来辨认方向,她必须找出路离开这儿,森林几乎全部笼罩在阴暗之中了。

完全看不出有路的迹象,甚至连条小径都没有。伊芙琳围着马车和散落的箱子转了个圈,想在树丛中找出一处通道。有一侧树木看上去似乎稀疏些,那方面像是西边她沿着那个方向走下去,每隔几步就回头看看,以确保自己依然能看到马车车篷那仿佛晒褪了色的蓝色,但她发现那只是一片桦树,它们白色的树干让她产生了错觉,误以为那是一处间隙。她走回马车处,开始沿着相反的方向再次前行,尽管这一侧的树林看上去比刚才那边的更深幽。

路就在仅仅一百码开外的地方。伊芙琳吃力地翻越一棵倾倒的原木,穿过密密垂拂的柳树枝条,看到了那条路。它看上去更像是一条小径,或是一个牛走的小道。这就是14世纪时英国最好的路了,正是这样的道路,打开了贸易通商的局面,把人们的足迹带到了更远的地方。

这条路仅够一辆四轮马车通过,路面被压出了深深的车辙印,树叶落满整个路面,连车辙沟里也有。路边和路面上的一些车辙里积着黑水,一些水坑里已经结了薄冰。伊芙琳正站在一处洼地的底部。从她所站的地方开始道路的坡度逐渐提高,向两端延伸,树林只覆盖到半山腰。她转过身来往后看。从这儿应该可以看到马车——只不过是一小角蓝色——没人会注意到。路在这儿一头扎进两侧的密林中,并且变得狭窄,这使得这个地方成为一处遭遇暴徒和盗贼拦路抢劫的理想地点。

这个地方正好为她的故事提供了佐证,但是从路的这段狭窄之处匆匆而过的人们永远不会看见她,就算他们的眼角余光扫到了一角蓝色,他们也会认为那是埋伏的强盗,而加紧策马狂奔。

这个事实突然摆到了伊芙琳面前——潜身于灌木丛中,她看上去更像一个强盗,而不是一个新近在路上遭遇抢劫的无辜少女。

她走出灌木丛,走上道路,把手放在太阳穴处。“救命呀,我害怕得要命!”她叫道。翻译机能够把她说的话自动翻译成中古英语,但是丹沃斯先生坚持让她记住初次开口时要说的那些话。为此,昨天下午她和拉提姆先生一直在与那些发音搏斗。

“救命呀,我被强盗袭击了!”她喊叫着。

她想过要不要在路面上躺下,但现在走到了开阔的地方,她能看出时间比她先前猜想的要晚得多,几乎已是日落时分了。如果她想看看山顶上有什么,最好现在就动身。不过首先,她需要在这个地方做些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