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3/10页)

借着这一刻的平静,我把藏在心底、关于另一件事的忧虑拿出来琢磨:谁告诉宪兵们最近那起凶案发生的晚上我在里昂?我十分疑惑,但没找到合理的答案。正当下午时分,我抵达了亨利的公寓,把车停在略有一段距离的另一条街上。

“亨利。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生了什么事。”

“宪兵们已经来过了,亲爱的孩子!”

“什么?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

“嗯。差不多就是我被叫去问讯的时候。”

“是吗?”

“是啊。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可过了很久才放我走。而且在那以后一直跟踪我。”

“他们跟着你到这里了?”亨利努力表现得淡定,然而话末他的声音提高了。

“没有,我甩掉了他们。不过我打算离开几天,到他们找不着我的地方。他们怀疑我是犯案凶手,亨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连最近那起案子案发当晚我在这儿都知道。他们肯定还觉得是我杀了安妮,真是气死了!”

“我明白,我亲爱的孩子。我们得做点儿什么!”

“他们问了你什么?有问起我么?”

“是的,他们问了。不过他们主要想知道那晚我们在做什么,还有你离开的确切时间,但我告诉他们我想不起来了。”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他们怎会怀疑我!”

“我也不知道,孩子。”亨利眼神飘开了。在那一刻,我觉得连他也在怀疑我。

“总之我不能待太久。我只想来拿你翻译了的所有资料。我不会告诉你我要去哪儿。”

“东西都在那儿。”他指了指房间角落的那张写字台,我拿起那堆沉重的资料。

“再见亨利。”

“保重,孩子。”

我继续向北,朝着博讷前进。不过抵达之前,已经到了午餐时间,我左拐去了欧坦,把车开到露丝和我曾经露营的地方,那时我还见到了狼。吃了些三明治后,我侧躺着,夹克口袋里薄薄的信封沙沙作响。我将它拿出来打开,心沉了下去,这是离婚证明。当然我并不是完全诧异,我曾几次见过露丝的大众车停在讷韦尔的一间律所外,所以猜到我们离这一步很近了。然而我们何时变得这么疏远,对彼此如此陌生,以至于她觉得一封信就足以结束我们的婚姻?我看完了信,大部分都是些寻常的内容,在信的末尾落款旁边是露丝的蓝色签名。她从来不用黑色的墨水,她讨厌黑色,从不穿黑色衣物,就像那样能够避免葬礼似的,因为在她的家庭里已有“太多的死亡”。想起这些我们共同生活的小细节,让我的心都快要碎了,嘴唇也颤抖起来。那后面还有一张露丝的声明,可我不想读它。

“露丝!”我大声地喊出来。森林以树木在夏日凉风中,飒飒作响的温柔声音回应了我。过了很长一会儿,我觉得好些了。脑海里冒出“也许露丝已无法面对我”的想法,因为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希望查出发生在安妮身上的事情。失去她之后再失去露丝的尊重,这对我来说是最难以承受的事情,我仍然想挽回。

天快黑的时候,我走到曾目击狼的那块石头,站在那里一边观察一边聆听,直到双脚发疼,天也黑透了。我失望地走回营地,明白自己来这里并不只是为了思考,而是为了找到丢失的东西。

那晚我躺在睡袋上,看树枝透过月光投在帆布上的影子戏,再一次思索为什么安妮会被选中,以及我是不是真的疯了才会把蛇妖什么的当真。还有另一件事让我疑惑,为什么警察要审问亨利和我?他的公寓离犯罪现场并不近,不至于被宪兵例行审问。很可能是他向他们说了我的事,虽然看起来不太可能。迄今为止,亨利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肯定是脑子里盘旋着这些不安的想法而睡着的,因为听着外面野鸡的叫声醒来时,我的背部一片僵硬。

外面什么也没有,安享完独处时光的我,现在得决定接下来怎么办。我出去散步,试图想清楚。没走多远,遇到了一个溜牧羊犬的老人。他佝偻着背,两手拄着一根长拐杖,当我示意他等等时,他的眼睛在浓密的眉毛下好奇地看着我。

“请问您最近有在附近看到狼吗?”我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