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八章(第5/13页)

萨迪走过来。“杰克,我们恐怕要——”

了一辆,”女管家说着,站起身。这是个恐怖的女人,黑得像乌木,比萨迪至少高了一英寸,头发笔直闪亮。“你——好,我准备在迪利广场找个位置。我袋子里有三明治。我喊的话他能听到吗?”

“我敢肯定他能听到。”我说。

她笑了。“你最好相信他能!他和杰基都能!”

车上人满了,但是站台上的人挤了进去。萨迪和我最后上车,司机着急得像是黑色星期五的股票经纪人,伸出手掌。“别上了!满了!挤得像沙丁鱼!等下一趟吧!”

萨迪痛苦地看了我一眼,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大个子女士替我们说话了。“不,不,让他们上吧。这个男的腿脚不便,女的也有问题,你们都能看到。还有,女的很瘦,男的更瘦。你让他们上,不然我会把你们拉下来,我自己来开。

我会开呢。我在我爸爸的斗牛犬车上学过。”

公交车司机看着她朝他逼近,翻了翻眼睛,示意我们上车。当我们伸手去拿硬币准备丢进投币箱时,他用肉乎乎的手掌把投币箱盖起来。“别投了,退到白线以后吧。尽量。”他摇摇头,“今天为什么不多发十几台车,我真不明白。”他拉了镀铬把手。前门后门相继关上。气刹松开,发出噗噗的声音,汽车开动,很慢,但是很稳。

我的天使还没完。她开始威吓两名工人:一个白人,一个黑人,坐在司机后面,膝盖上放着饭盒。“起来,赶紧把座位让给这位女士和先生!

你看不到他的腿不好吗?他还要去看肯尼迪呢!”

“夫人,没关系。”我说。

她没有理会。“起来吧,赶紧,你们是在柴房里长大的吗?”

他们站起来,胳膊肘推搡着走进过道里令人窒息的人群中。黑人工人给了女管家一个臭脸。

“1963年了,我还在给白人让座位。”

“噢,呼!”他的白人朋友说道。

黑人看着我的脸,先是心不在焉,然后恍然大悟。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他指着空位子说。“坐下,别摔倒了,杰克逊。”

我坐到窗边。萨迪低声说了谢谢,然后坐在我旁边。公交车像一头老象,笨重前行,但若有足够的时间,它也能飞奔起来。女管家在我们身边悬着,抓紧一根拉手吊带,转弯的时候臀部甩动起来。甩了很多次。我再次看表。指针似乎朝着上午十点跳动。很快就会跳过去。

萨迪靠近我,头发扎得我的脸和脖子一阵刺痒。“我们要去哪里?到了那里我们要怎么做?”

我想把脸转向她,但是眼睛直视着前方,等待着故障。等待着下一次冲击。我们现在到了西区街道,也就是180号公路。很快我们就会到阿灵顿,未来的乔治·沃克·布什的德州游骑兵棒球队的大本营。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十点半会到达达拉斯城郊,比奥斯瓦尔德给他该死的意大利步枪进行第一轮装弹领先两个小时。只是,当你试图改变过去时,事情很少会顺利推进。

6

我们穿过欧文镇南,一个月前刚生了第二个女儿的玛丽娜正在这里休养复原。车行缓慢,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拥挤的汽车上一半的乘客都在吸烟。外面(空气稍微新鲜些)的街上挤满返程的汽车。我们看见一辆小汽车后窗上写着“杰基,我们爱你!”,另一辆相同的位置写着“滚出得克萨斯,你这个共产党叛徒!”公交车突然倾斜,摇摆起来。大群大群的人站在车站。

当我们这辆拥挤的汽车甚至都没有减速就开过时,他们挥舞起拳头。

十点一刻,我们到达哈里海因斯大道,经过一个指向拉菲尔德的路标。事故发生在三分钟之后。我一直期待不要发生,但一直在密切留意,悄然等待,当那辆翻斗车在海因斯大道和因伍德大道交叉路口闯过红灯时,我至少有所准备。我之前见过类似的情况,那是在德里的朗维尤墓地。

我抓住萨迪的脖子,把她的头按到膝盖上。“趴下!

一秒钟之后,我们被抛到驾驶员座椅和乘客区之间。玻璃破碎。金属发出刺耳的尖响。站着的乘客们甩向前方,挥舞的胳膊、手提包、帽子乱作一团。之前发出呼号的白人工人身体撞向走廊尽头的投币箱。肥胖的女管家直接消失了,被人体雪崩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