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八章(第2/13页)
看起来这三个人在这儿已经住了一阵子。明年我需要这地方的时候,他们还会住下去吗?不得而知。阿尔的笔记里只字未提。目前,我能做的只有观察和等待。
我拿起沉默的迈克亲手制作的新装备。等待着电话铃声响起。响了三次。每次我都跳起来,满怀希望。两次是埃利女士,打来聊聊天。一次是德凯,请我吃晚饭,我欣然接受了。
萨迪没有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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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3日,一辆1958年款的贝尔艾尔轿车停进2703号房子的车道,后面跟着一辆闪亮的克莱斯勒。奥斯瓦尔德兄弟从贝尔艾尔里下来,并排站着,没有说话。
我透过窗帘看去——窗帘很长,将前窗遮得严严实实——街上的噪音以及一股暗淡的湿热空气钻了进来。然后,我跑进卧室,从床底下把我的新装备拿出来。沉默的迈克在一只特百惠碗底挖了一个洞,把一个全方位扩音器——他向我保证是顶级的——粘进去,扩音器像根手指一样突出来。我把麦克风的线连接到录音机背面的接口。
是个耳机插孔,沉默的迈克说这是第一流的。
我朝外窥视,看到奥斯瓦尔德兄弟跟克莱斯勒车里下来的家伙说话。那个家伙戴着斯泰森毡帽,系着牧场主领带,穿着华丽的缝合靴子。比我的房东穿得还好,但是属于同一族群。我没必要听他们谈些什么,那家伙的动作是典型的教科书动作。我知道这地方不怎么样,但是,你得到的也不多。对吧,兄弟?对于李这样的世界旅行者,一个相信自己即便不能拥有财富也定会得到名声的人来说,这肯定是艰难的经文。
踢脚板里有个电源插座,我把录音机插上插座,希望不会触电或是把保险丝熔断。录音机的红灯亮了。我戴上耳机,把特百惠碗塞进窗帘之间的缝隙。如果他们朝这里看,太阳就会斜着照向他们。加上窗户上方屋檐投下的阴影,他们要么什么都看不到,要么只能看到朦朦胧胧的白点,分辨不清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提醒自己用黑胶带把碗包了起来。确保安全,不留遗憾。
但我什么都听不见。
街上的声音也减弱了。
噢,耶!太棒了!我想,这真是他妈的太牛了。太感谢了,沉默的迈——
突然,我发现录音机的音量控制还停在0。我把它朝+号方向一直拧底,一阵尖啸传来。我从头上扯下耳机,咒骂着把音量调到一半,又试了一下。效果很显著。就像是耳朵的望远镜。
“一个月六十对我来说有点儿高,先生,”
李·奥斯瓦尔德说(考虑到坦普尔顿一家每个月少付十美元,这个数字也让我有点儿吃惊)。他的声音带着尊敬,夹杂着一丝南方口音。“要是五十五可以的话……”
“我能接受你讨价还价,但是,不用白费口舌了,”蛇皮靴说。他穿着叠层鞋跟,晃前晃后,像是急着要离开。“我要多少就是多少。如果你出不了这么多,别人能出。”
李和罗伯特对视了一下。
“还是进去看看吧。”李说。
“这是居家街上一处不错的地方,”蛇皮靴说。
“当心门廊的第一级台阶,需要一点儿修缮。有很多这种地方的人很坏。之前的那帮人,啊呀!”
小心点儿,混蛋,我想,你们说的是艾维一家。
他们走进去。声音消失了,当蛇皮靴走到前室的窗边时声音又出现了——模模糊糊的。就是艾维曾经说过对面的邻居能看见的房间,在这一点上她百分之百正确。
李问他未来的房东准备如何处理墙上的洞。
质问之中没有愤怒,没有讽刺,也没有奉承,尽管每句话结尾都加了“先生”。这可能是他在海军陆战队里学到的尊敬而平淡的口气。“毫无色彩”
也许是最适当的词眼。他的脸和声音就像善于钻空子的人。至少,在公众面前如此。是玛丽娜看到了他的另一副面孔,另一种声音。
蛇皮靴含糊答应,信誓旦旦地保证主卧里添一张新床垫,由于“之前那帮人已经走了,还偷走了”之前的一张床垫。他重申说,如果李不想住这地方,有人会住(说得好像房子没有空在那里一整年似的),然后请两兄弟参观卧室。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看待罗塞特的艺术创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