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七章(第8/11页)

比萨斜灯依然放在陈旧的五斗橱上,橱桌上摆着厨房用具,房间等待着有人打开台灯,激活窃听器。但是,这对我毫无用处,除非挂上巧妙的小型日本盘式录音机。以最慢的速度来录音的话可以录十二小时。我已经试验过了,实际上对着备用的装了窃听器的台灯(这让我感觉像是伍迪·艾伦[136]喜剧中的角色)。尽管录音重放有些拖拉,但词语能听得懂。一切对我行事都非常有利。

要是我有胆量的话。

10

七月四日,梅赛德斯街上十分繁忙。在家休息的男人们浇灌着已经无可救药的草坪——除了下午和傍晚偶尔的雷雨,天气闷热而干燥——然后倒进草坪上的椅子里,一边听收音机里的棒球比赛,一边喝啤酒。

十三四岁的孩子们朝流浪的狗和鸡身上扔爆竹。一只鸡被樱桃爆竹击中,炸成一摊血和羽毛。

扔爆竹的孩子尖叫着,被他的妈妈拽进街上的房子里,妈妈只穿着一件长衬裙,戴着法摩尔棒球帽。

从她摇晃的步态我可以猜出,她刚刚喝了些啤酒。

最接近烟花的东西出现在十点钟之后,有人,可能是割破我敞篷跑车轮胎的那个小孩,点燃了一辆停在蒙哥马利一沃德百货公司停车场内一个多星期、被人抛弃的老斯图贝克汽车。沃斯堡警察局来把火扑灭了,大家都出来围观。

美国万岁!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去看烧毁的废车,它悲伤地躺在轮胎的残迹上。我看见靠近一个装卸间的地方有个电话亭,出于冲动,我打电话给埃利·多克蒂,让接线员找到号码,帮我接通。我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我很孤独,很想家,更主要的是因为我想听到萨迪的消息。

电话响第二声,埃利就接了。她好像很高兴听到我的声音。站在那儿,一间闷热难耐的电话亭里,身后梅赛德斯街在光荣的七月四日沉睡,烧焦的汽车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孔,我的脸上漾起笑容。

“萨迪很好。我收到她两张明信片和一封信。

她在哈拉酒店当服务员。”她放低声音。“我想是鸡尾酒女招待,但我永远不会告诉学校董事会。”

“她问了你的情况,”埃利说,这又让我笑了。

“我不想告诉她,根据约迪镇民的消息,你已经从人间蒸发,所以我说你忙着写书,过得很好。”

在近一个月或者更长的时间里,《凶杀地》只字未动。有两次,我拿起文稿,努力阅读,感觉稿子完全像是三世纪的古迦太基人写的。“我很高兴她很好。”

“到月底她就能达到定居要求,但是她已经决定在那儿呆到假期结束。她说小费很不错。”

“你有没有向她要一张很快就要成为她的前夫的照片?”

“她离开之前向她要过,但是她说没有。她想她爸妈有几张,但她不想给他们写信索取。萨迪说她父母从未放弃婚姻,这可能会给他们带来虚假的希望。她还说,她相信你反应过激。她用的词儿是反应极度过激。”

这听起来就像我的萨迪。不过,她现在不是我的了。现在,她只是个“嗨,服务员,再给我们来一杯……这一次把腰弯低点儿”。每个男人都有一颗嫉妒心。现在,我的嫉妒心在7月5日早上不停颤动。

“乔治?我毫不怀疑,她仍然爱着你,现在收拾残局还不太晚。”

我想起李·奥斯瓦尔德。还得九个月他才会尝试刺杀埃德温·沃克将军。“还太早了。”我说。

“你说什么?”

“没什么。很高兴跟你聊天,埃利女士。但是很快接线员就会让我加钱,我身上已经没有二角五分硬币了。”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来吃点汉堡和奶昔?在餐馆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会邀请德凯·西蒙斯一起。他几乎天天打听你的消息。”

返回约迪见见学校里的朋友的念头可能是那天早上唯一能让我高兴的事。“当然。今天晚上是不是太快了?五点钟怎么样?”

“太棒了,我们这些乡巴佬吃得很早。”

“很好,我会去的。我请客。”

“我会跟你争着买单的。”

11

阿尔·史蒂文斯雇佣了一个商务英语系的女孩,我认识。她看见是谁跟埃利和德凯坐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脸灿烂起来,我很感动。“安伯森先生!哇,很高兴看到您!您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