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萨迪与将军 第十六章(第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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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来一下客厅好吗?我想跟你谈谈。”
“是不是最好把汉堡和猪肉放进冰箱?我想我看见冰淇——”
“让它化掉吧!”她吼了一声,这让我仓皇间不知所措。
我转向她,但她已经走进客厅。她从沙发边桌上拿起烟,点了一支。在我温和的劝说下,她已经开始减少吸烟(至少我在她身边时),但这跟她抬高的声音相比,更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走进客厅。“怎么了,亲爱的?出什么事了?”
“大事。那首歌是什么?”
她的脸苍白而坚决,烟在嘴前仿佛是块盾牌。
我开始意识到我犯了错误,但我不知道是什么错误,何时犯的,这让我惊慌失措。“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
“我们回家时你唱的那首歌。你引吭高歌的那首。”
我努力回忆,但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我能想起来的是,我在想我总是穿得像梅赛德斯街上落魄的工人,以便我能混迹其中。我当然在唱歌,但我想别的事情时总喜欢唱歌——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不过是一首摇滚歌曲,我从KLIF上听到的。
不留心就记住了。你知道歌曲会这样。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在KLIFE上听到的。歌词是‘我在孟菲斯遇到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她要带我去楼上消遣’?”
不光我的心崩溃了,脖子以下一切都崩溃了。
我唱的是《酒吧女郎》。七八年之后才录制的歌曲,直到歌曲录完三年之后乐团才在美国风靡。我的脑子想着别的事情,不过——我怎么会这么愚蠢呢?
“她吹我的鼻子,吹走我的心”?收音机上播放的歌曲?联邦通讯委员会会关闭播放这种歌曲的电台!
我开始生气了。主要是生自己的气……但又不完全是生自己的气。我在拉紧的绳索上走,她用盖过滚石乐队的调子朝我大吼。
“冷静点,萨迪。不过是一首歌罢了。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听到的。”
“你在撒谎,我们都清楚。”
“你有点儿过度焦虑。我想我最好拿上我的东西,开车回家。”我尽力保持冷静。声音非常熟悉。这是克里斯蒂带着酒气回到家时我习惯跟她说话的口气。裙子歪斜着,上衣解开一半,头发一团糟。更不要说模糊不清的口红了。是玻璃杯的边缘,还是哪个酒鬼的嘴唇弄的?
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生气。又错了,我想。
我不知道我是在说萨迪、克里斯蒂还是我自己。
此时此刻,我也毫不在乎。我们从来不会比被人抓住时更加疯狂,不是吗?
“我想,要是你还想回到这儿来的话,你最好解释清楚那首歌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有结账的孩子对你说,他给你的鸡肉套上两只袋子时你对他说的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
“你说的是‘好极了,哥们。’我想,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有‘摆脱囧境’。
还有‘《摇滚鞋》’。还有‘扭腰拧胯’、‘扫兴’和‘过度焦虑’。我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这些词的。为什么你这么说,而别人都不这么说。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那个愚蠢的口号吉姆拉,连睡觉都不停念叨。我想知道德里是哪里,为什么像达拉斯。我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结的婚,跟谁结的,婚姻持续了多久。我想知道你到佛罗里达之前在哪里,因为埃利·多克蒂说她不知道,因为你的推荐信有些是假的。她原话说的是‘看上去不真实’。”
我敢肯定,埃伦不是从德凯那里知道的……
但她毕竟知道了。实际上,我并不惊讶,但我很愤怒,她不该在萨迪耳边嚼舌头。“她没有权利告诉你!”
她把烟碾碎,挥挥手,燃烧的烟灰跳起来,落在她的手上。“有时候觉得你来自……我不知道……别的星球!会唱‘我在孟菲斯遇到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女人’的星球。我努力告诉自己,告诉自己这都没关系,爱情能征服一切。然而,爱情无法征服一切,爱情不能征服谎言。”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她没有哭出来。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的眼睛。要是眼神中含有愤怒的话,事情倒还好办。可是那其中还夹杂着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