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回到过去 第十二章(第2/15页)
我翻来覆去地读阿尔的奥斯瓦尔德笔记。最后我意识到,我简直像着了魔一般,我把笔记本跟我“早上的手稿”一起放到铁盒里。我说这些笔记详尽无遗,看起来的确如此,但当时间——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乘坐的传送带——引领我渐渐逼近我与年轻刺客生命的交汇地时,笔记变得越来越差强人意,漏洞百出。
有时候,我诅咒阿尔逼迫我手忙脚乱地接受了这个任务。但头脑清醒的时候,我意识到额外的时间也不会导致什么变化。也许还会让事情变得更糟,阿尔很可能知道这一点。即使他没有自杀,我也只有一两周时间,其间,又出版了多少本关于导致达拉斯之日的连锁事件的书?一百本?
三百本?很可能接近一千本。有人同意阿尔的观点,奥斯瓦尔德是一人所为;有人认为他是精心策划的阴谋的一部分;有人肯定地说他根本没有扣动扳机,跟他被捕后自己声称的一样,他只不过是替罪羊。通过自杀,阿尔带走了学者最大的弱点:拖沓、失焦,因此研究永远得不出结论。
3
我偶尔去坦帕,经过小心探询,见到了一位赌注登记经纪人,名叫爱德华多·古铁雷斯。确信我不是警察后,他高兴地接受了我的赌注。我首先赌1959年篮球锦标赛中,明尼阿波利斯湖人击败凯尔特人,由此建立起我的菜鸟形象。湖人一场都没赢。我押了四百块,赌冰球斯坦利杯赛中加拿大人队击败枫叶队,结果赢了……但两场赌注同额。不过是些零钱,兄弟,我的好朋友查兹·弗拉蒂肯定会说。
我1960年春天下了一票大注,在肯塔基州备受关注的赛马德比大战中,赌威尼斯路击败巴利·阿切,古铁雷斯说,押一千美元,他可以给我一赔四,押两千一赔五。我适当地犹豫之后,押了两千,离开时赢了一万。他像弗拉蒂一样高兴地付了钱,但眼睛里闪着冷酷的光,对此我毫不在乎。
古铁雷斯是古巴人,充其量不到一百四十磅重,也是被新奥尔良匪帮驱逐出来的家伙,新奥尔良匪帮那时候由一个叫卡洛斯·马尔切洛的恶棍领头。这些流言我是在古铁雷斯的理发店旁的台球室听人说的(理发店的密室之中,在一张黛安娜·多丝近乎赤裸的照片底下,开设着一桌显然是永无止歇的牌局)。跟我一起玩九球的家伙凑上前来,看看四周,确认角落的桌子上只有我们两个之后,低声说:“你知道人们怎么形容匪帮吗,乔治?一旦进去,别想出来。”
我本来想跟古铁雷斯谈谈他在新奥尔良的经历,但转念一想,觉得过于好奇很不明智,尤其是在我赢了德比大战之后。我要是敢提起的话——如果我能想到一个貌似合理的由头引起话题——我肯定会问古铁雷斯是否认识马尔切洛匪帮里另一位赫赫有名的成员,之前是位拳师,名叫查尔斯·“杜茨”·穆雷。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过去跟自身相处和谐。杜茨·穆雷的妻子是玛格丽特·奥斯瓦尔德的妹妹。也就是说他是李·哈维·奥斯瓦尔德的姨父。
4
1959年春的一天(佛罗里达有春天;当地人告诉我说,有时春天长达一个星期),我打开邮箱,发现一张诺科米斯公共图书馆的索书卡。我预定了一本《醒着的梦》,巴德·舒尔伯格[96]的新作,书已经到了。我跳进森利纳——不逊于后来闻名的阳光海岸——开车去取书。
从图书馆出来,我留意到大厅乱糟糟的布告栏上贴了一张新海报。很难被人忽略;明亮的蓝色海报上有个打哆嗦的卡通人,正看着一支特大的温度计,里面的水银对准零下十度。“有温度(学位)[97]的问题吗?”海报上写着。“你可能够条件从俄克拉荷马联合大学得到一张邮购文凭!欲知详情,请来函咨询!”
俄克拉荷马联合大学听起来比炖鲭鱼更靠不住,但让我有了个主意。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我厌烦了。奥斯瓦尔德还在海军陆战队,到九月才会退役,届时他会去苏联。他的第一个举动将是努力弃绝他的美国公民身份。他不会成功,但在莫斯科酒店尝试了一次表演性的——很可能是伪造的——自杀之后,苏联人准备让他留在他们的国家。可以说是“官方批准”。他会在那儿待三十个月左右,在明斯克的一家无线电工厂上班。一次聚会上,他会遇见一个名叫玛丽娜·普鲁沙科娃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