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五章(第3/8页)
“你好,先生!”他微笑着朝我点头,然后转向他爸爸。“泰特斯已经把卡车运到升降间了,说五点能准备好。”
“好,好的。”我等着看阿尼塞1.0点烟,果然没有失望。他吸了一口,转过身来。“你是来做生意还是旅游?”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不是因为我被难住了答不出。令我惊讶的是这个情景一直偏离,此刻终于又回到了上次的脚本。但阿尼塞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不管是旅游还是做生意,来得都正是时候。
夏天的人们大部分都走了,这时候我们就清闲了。
啤酒里要不要加一勺香草冰淇淋?通常要另外加收五美分,但星期二优惠,总共只收五美分。”
“这种老掉牙的话你已经说了十年了,老爸,”
小弗兰克嗔怪道。
“谢谢,不需要加,”我说。“实际上,我是来做生意的。我在……在萨巴特斯的房地产生意倒闭了。就这样。知道萨巴特斯吗?”
“当然知道,”弗兰克说。他从鼻孔里缓缓把烟吐出,看了我一眼,目光充满探究。“做垮房地产公司的经历颇多曲折吧?”
我笑了笑,意思是说你知我知。他肯定明白了我的意思,朝我挤挤眼睛。门上方的铃又响了,买水果的妇女走了进来。墙上挂钟提示现在是12点28分,表盘上写着:“微笑开始每一天,喜乐咖啡伴你行。”显然,小弗兰克和我讨论雪莉·杰克逊故事的那部分台词在这个版本中被删掉了。
我三大口就喝完了根汁汽水,肚子里一阵痉挛。
小说里的人物很少上厕所,但在现实生活中,精神压力通常会引起生理反应。
“我说,你们这儿会不会恰好有洗手间?”
“对不起,没有,”老弗兰克说。“一直打算盖一间,但夏天太忙,冬天又总是没有足够的现金翻修。”
“你可以去拐角处泰特斯那里,”小弗兰克说。他正把冰淇淋舀进金属圆筒里,准备给自己做一份奶昔。他上次没有这样做,我有点儿不安,想到了所谓的蝴蝶效应。我想我正看着那只蝴蝶在我眼前展开翅膀。我们在改变世界,只是以细小的方式——无法估算的方式——但的确,我们在改变世界。
“先生?”
“对不起,”我说。“看来我是患上老年失忆症了。”
他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从没听人这么说过,不过很有意思。”因为确实很有意思,下次他自己想不起事情的时候可能会用得上这个词。一个直到七八十年代才进入美国俚语的词眼已经初现端倪。不能说是过早登场,确切地说,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流里它出现得恰逢其时。
“泰特斯雪佛龙就在你右手边的街角上,”
老阿尼塞说。“要是……嗯……很急的话,你可以用我们楼上的盥洗室。”
“不用了,没事,”我说,虽然我已经看到了墙上的钟,却还是炫耀地看了一眼我那块配有斯佩戴尔表带的宝路华手表。幸好他们看不到正面——我忘记调时间了,手表还停留在2011年。
“我得走了。有事情要处理。弄不好,至少要呆上一天。这附近有没有比较好的汽车旅馆可以推荐?”
“你是说汽车旅社吗?”老阿尼塞问道。他在柜台上摆放的烟灰缸里掸了一下,烟灰缸上印着“烟草之味,尽在云斯顿!”。
“是的。”这一次我的笑容看上去一定很蠢……肚子里又一阵抽搐。要是再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会变成地地道道的9·11场景。“在威斯康星我们称作汽车旅馆。”
“我想推荐塔马拉克汽车旅社,沿196号公路开上五英里,在去路易斯顿的途中,”弗兰克·阿尼塞说。“离汽车影院很近。”
“谢谢你的推荐,”我一边说,一边起身。
“不客气。要是你想在商业会晤之前理个发修个面的话,可以去鲍默理发店。他手艺不错。”
“再次感谢您的好建议。”
“好建议免费,根汁汽水收费。祝你在缅因州过得愉快,安伯森先生。弗兰基?喝完奶昔赶紧回学校去。”
“好的,老爸。”这次小弗兰克朝我使了个眼色。
“弗兰克?”一位女士吆喝道,“橘子新鲜吗?”
“跟你的笑容一样新鲜,莱奥拉!”他答道,女士们会心一笑。这可不是我故作风雅,她们的确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