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分水岭时刻 第三章(第4/11页)
听起来似乎他身体里一半的器官都散了架,像游乐园里的碰碰车一样哐当哐当响。咳嗽终于停止了。他看了一眼卫生巾,眼神畏缩了一下,折起来,扔掉了。
“对不起,伙计。口腔里来月经,真是活见鬼!”
“天哪!阿尔!”
他耸耸肩。“要是还不开开玩笑,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蝴蝶效应。”
“对。蝴蝶效应,意思是所有的小事件都能产生重大的,怎么说呢,连锁反应。比方说,有人在中国杀死一只蝴蝶,可能四十年后——或者四百年后——在秘鲁就会有一场地震。这在你听起来是不是跟对我来说一样不可思议?”
没错,但我想起一个年代久远的时空旅行悖论,并脱口而出。“是的,可要是你回到过去杀了自己的爷爷呢?”
他盯着我,陷入困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问题问得好,所以我让他接着说下去。
“今天下午你用很多细小的方式改变了历史,仅仅因为你走进了肯纳贝克果品公司……但是通向储藏室、回到2011年的楼梯仍然在那里,不是吗?福尔斯镇还跟你离开的时候一样。”
“看起来确实如此。但你说的事情可要重大得多,是说,挽救约翰·肯尼迪的生命。”
“噢,因为那不是中国的什么蝴蝶,伙计。
我谈的还有救罗伯特·肯尼迪一命。因为如果约翰·肯尼迪逃过达拉斯一劫,罗伯特很可能不会参加1968年的总统大选,也不会被暗杀。国家不再需要用一位肯尼迪取代另一位肯尼迪。”
“你并不确定。”
“对,但你听我说。你认为,如果你救了约翰·肯尼迪的命,他的弟弟罗伯特1968年6月5日12点15分还会出现在大使酒店吗?即使他在大使酒店,西尔汗·西尔汗也还是会在厨房备餐吗?”
有这种可能,但几率很小。如果你向等式中引入一百万个变量,结果当然会发生变化。
“或者马丁·路德·金会怎么样?1968年4月他还会在孟菲斯吗?即使他在,他还会准时站在洛雷恩汽车旅馆的阳台上被詹姆斯·厄尔·雷射杀吗?你觉得呢?”
“如果那个蝴蝶理论成立的话,很可能不会。”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如果马丁·路德·金还活着,他死后的那场种族骚乱就不会发生。可能弗雷德·汉普顿[24]也许不会在芝加哥被枪杀。”
“谁?”
他没搭理我的问题。“如此一来,可能就不会有共生解放军[25]。没有共生解放军,就没有帕蒂·赫斯特[26]绑架案。没有帕蒂·赫斯特绑架案,中产阶级白人中的恐黑情绪就会弱化些许,这些许的差别可是至关重要,些许但很重要。”
“你把我说晕了。要知道,我只是个教英语的。”
“你听不懂,是因为你对十九世纪美国内战的了解,胜过对肯尼迪在达拉斯被暗杀以后分裂国家的另一场内战的了解。如果我问你谁主演了《毕业生》,你肯定能告诉我答案。但是如果我问你李·奥斯瓦尔德在刺杀肯尼迪几个月之前准备刺杀谁,你肯定会说‘啊?’因为所有这一切都被历史遗忘了。”
“奥斯瓦尔德刺杀肯尼迪之前准备刺杀别人?”这我可是闻所未闻,但是我有关肯尼迪暗杀的知识多半来自奥利弗·斯通[27]的电影。阿尔对我的问题置若罔闻,他自顾自往下说着。
“又或者越南会怎么样?约翰逊才是让战争全面升级的家伙。诚然,肯尼迪是个冷战分子,但约翰逊却让事态发展到了下一步。他有小布什站在镜头前炫耀‘我的卵比你大’的情结,会说‘不信掏出来比比!’肯尼迪也许会改变观点,约翰逊和尼克松却不会。因为他们,我们在越南损失近六万美国士兵。越南南北方阵亡数百万人。如果肯尼迪没有命丧达拉斯,代价会有那么高吗?”
“我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阿尔。”
“没错,但我非常熟悉美国近年的历史,我认为挽救了肯尼迪,改变事情的可能性非常大。
放心,不会有任何不利的方面。一旦事情不顺利,你就收回一切。跟擦去粉笔写的脏话一样容易。”
“万一出了什么不得而知的状况我回不来了呢。”
“废话。你还年轻。只要你不被出租车碾到或者心脏病发作,就会活着看到事情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