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分水岭时刻 第三章(第2/11页)

“我不那么认为,但谁能说得清呢?我只知道我无能为力。除非你愿意我把这块地方转让给你。如果这么做了,你就可以去向国家历史保护协会报告——‘嗨,朋友们,不能让他们在沃伦波毛纺厂院子里建销售店,那里有条时空隧道。

我知道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我可以带你们去看。’”

有那么一瞬间,我确实考虑这么做,阿尔可能说得没错:通往过去的裂缝非常有可能无比脆弱。就我所知(或许他也知道),如果铝房子摇晃得太厉害,它可能会像肥皂泡一样爆开。我转念又想到,联邦政府如果发现真相,会派特别行动队回到过去,为所欲为。我不知道这一切有多大的可能性,但要是真有可能,我最不愿意带着进入活生生、毫无戒备的历史之中的就是那些为我们发明生化武器和计算机制导智能炸弹一类的有趣玩意儿、而且心怀种种复杂动机的人。

这种想法出现的那一刻——不,是那一秒钟——我猜到阿尔的真实想法了。只是我还知之不详。我把冰茶放到一边,站起身来。

“不,绝对不会,嗯。”

他对我的反应一点也不吃惊。当然,我可以认为他被氧可酮麻痹了,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看得出,不管我说什么,我其实不会撒手不管。我的好奇心(更不消说我的迷狂)已经像豪猪的刺一样根根直立。我确实有点儿想问个究竟。

“我想我可以跳过开场白直奔主题,”阿尔说。

“很好。坐下,杰克,我会向你和盘托出这所有的一切。”我站着没动。“你知道自己想听这些。

能有什么害处呢?即便在眼下的2011年我能让你听命于我——而实际上我不能——我也没有能力指挥你在那里做任何事。一旦你回到过去,阿尔·坦普尔顿只是印第安纳州布卢明顿市一个四岁的孩子,戴着独行侠面具在后院里到处奔跑,还不能完全自理大小便呢。快坐下。就像专题广告片里说的,你不必非做不可。”

“没错。我妈妈一准会说,魔鬼的声音总是很甜美。

我坐了下来。

3

“你知道分水岭时刻这个说法吗,伙计?”

我点点头。不当英语老师我也知道,甚至连文盲都知道这个说法。这是有线电视新闻上天天出现的令人讨厌的惯用词。其他的惯用表达还有“连连看”和“关键时刻”。最令人恼火的(我已经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在学生面前痛批这种用法)莫过于那些不具备任何实际意义的“他们说”,或者“很多人认为”之类的表达。

“你知道这个说法出自哪里吗,知道它的来源吗?”

“不知道。”

“出自制图法。分水岭通常指分隔河流的山岭或林地,河水从这里流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历史也是一条河,你说对吗?”

“我想是吧。”我喝了口茶。

“有些时候改变历史的事件会无限蔓延——就像分水岭地区的长时间大雨,容易造成河水泛滥。晴天甚至也会有水灾。分水岭地带的某一小片区域长时间下大雨就会造成水灾。历史这条河流中也常有这样突如其来的水灾。需要举几个例子吗?比如9·11恐怖袭击,又比如2000年布什击败戈尔。”

“你不能把全国大选比作突发而至的水灾,阿尔。”

“也许大多数全国大选不能算是,但2000年的总统大选却是个例外。如果你能回到2000年的秋天,在阿尔·戈尔[20]身上花二十万美元呢?”

“这么假设有几个问题,”我说,“首先,我根本没有二十万美元。其次,我是位老师。我说得清楚托马斯·沃尔夫[21]的恋母情结,但对政治我简直一窍不通。”

他冲我不耐烦地摆摆手,瘦削的手指上海军陆战队戒指差点飞出去。“钱不是问题。这一点你信我的没错。预先知情可以完胜经验之类的狗屎。佛罗里达州选票的差距不到六百票。你认为自己能在选举日拿二十万美元,用买通选民的方式,搞定六百张选票吗?”

“兴许吧,”我说。“很有可能。我想,我会把那些漠视选举和往届投票率不高的选区单列出来——这些不用花很大力气就可以调查清楚——然后带着钞票过去。”

阿尔笑了,露出残缺的牙齿和病态的牙龈。“可不是吗?这一招玩转了芝加哥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