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惊遇(第3/5页)
我不知道在自己想象中的这些人该是什么模样,可看到他们如此正常,我还是很惊讶。他们没有互相排挤或是争斗。有些人有说有笑,有些人则安安静静的。当然,他们都渐渐意识到我们几个人是不速之客。
“来吧,她在后面。”爱德华勾勾手指示意我们过去。
我们跟在爱德华身后,走在这栋本应废弃了的房子里,沿途遇见的人都沉默地盯着我们,一语不发,我终于忍不住想要弄清的冲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聚在一起?”
“你是不是以为他们——不,我们——就像一盘散沙?”爱德华转头答道,“以前的确如此,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人都只顾着找吃的,没有力气干别的。后来僵尸人开始给他们发放食物,捐赠衣服、工具,什么都给。就这样他们的实力越来越强,并且静静等待合适的时机。我找到他们时,就已经是这样子了,他们像家人一样欢迎了我。”
穿过一条暗黑的走廊,我感觉到家一般的归属感,这地方和无畏派的通道有几分相像:又暗又静。托比亚斯一副不自然的样子,用手指缠绕衬衫上抽丝的线头,一遍又一遍。他知道我们要见的人是谁。可我一无所知。我怎么对这个说爱我的男孩了解得这么少?为什么他的真名具有如此大的震慑力?让我们在满载一车敌人的火车上逃过一劫?
爱德华停在一扇铁门前,提起拳头狠狠敲门。
“等等,你刚才说他们在等待时机,”迦勒不解地问,“究竟等待什么时机?”
“天下大乱。”爱德华镇定地答道,“很显然,就像现在。”
门打开了,一个表情严肃一只眼睛弱视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用沉稳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四个人。
“街头流浪者?”她缓缓地问。
“不算是。”他用拇指朝身后的托比亚斯指了指,“特蕾莎,这是托比亚斯·伊顿。”
特蕾莎盯着托比亚斯看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没错,是他。等一等。”
她又把门关上了,托比亚斯却更加神色慌张,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上下下地动着。
“你知道她是去叫谁,对吧?”迦勒问托比亚斯。
“迦勒,拜托你闭嘴。”托比亚斯有些不耐烦了。
出乎我的意料,被他这么一说,哥哥竟真放下了他那博学派的好奇心,闭上了嘴。
门又开了,特蕾莎颇有礼貌地退后几步,让我们先进。这里是个老锅炉房,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屋里摆的机器也看不到,我摸黑前行时膝盖和胳膊肘都撞到了上面,吓了我一跳。特蕾莎带着我们穿过弯弯曲曲、错综复杂的装置,走到屋子尽头,只见几个灯泡从天花板上悬吊下来,灯下是一张桌子。
桌子后面,站着一个黑卷发、橄榄色肌肤的中年女人,她五官严峻,脸部棱角过于分明,几乎抹杀了她的魅力,又没完全让她失去魅力。
托比亚斯紧抓着我的手。这一刻我才觉得他和眼前这女人鼻型相似:鹰钩鼻放在她脸上过大,却刚好适合他。他们有着同样的方下巴,下巴颏线条清晰,薄薄的上唇,突出的双耳。只不过她的眼睛深到近乎全黑,而托比亚斯的眼睛则是迷人的蓝色。
“伊芙琳。”他的声音中透着颤抖。
伊芙琳?那不是马库斯的妻子,也就是托比亚斯母亲的名字吗?我松了下紧握着托比亚斯的手。怎么会这样?几天前,我还记起自己小时候参加过她的葬礼。是她的葬礼啊,她怎么活生生站在我面前?那冷若冰霜的眼神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无私派女子都要犀利。
“你好。”她绕过身前的桌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看起来成熟了。”
“是,时间流逝会在每个人身上留下印记。”托比亚斯说。
听他这语气,好像早就知道她尚在人世。可他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她微微一笑,“你总算是来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打断她的话,冷冷地说,“我们是为了逃避博学派的追杀,为了争取唯一的逃脱机会,我只有告诉你那些拿棍棒当武器的小喽罗我是谁。”
她定是惹火了自己的儿子。倘若是我在丧母多年后发现自己的母亲尚在人世,无论她做过什么,我都不会用托比亚斯这种生硬愤恨的语气跟她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