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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试一试,”哲美森说道,“不过我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这就好了,萨德勒想。我希望麦克劳伦按我吩咐的去做。

“很好,”麦克劳伦答道,“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要去‘托尔’的那名男子是卡尔・斯蒂芬森博士。他肩负的使命对地球的安危至关重要。这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不过我想,我也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萨德勒等待着,弓着身子倾听着扬声器,然而静默依然在延续着。萨德勒知道哲美森将会作出怎样的决定。这位青年天文学家会发现,事态没有实质进展的时候,大可以批判地球,谴责她的政策,然而真正采取行动帮助她的对手,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萨德勒在书里读到过,战争爆发以前有许多和平主义者,然而战端一开,他们当中坚持最初立场的就很少了。哲美森正在认清他应该向谁效忠——哪怕他的考量并不一定合乎逻辑。

“我愿意去。”终于,他说道。声音太轻了,萨德勒几乎没听见。

“记住,”麦克劳伦坚持道,“你有选择的自由。”

“我有么?”哲美森问。他的语气里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说出了心里所想,与其说是在回应总监,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萨德勒听见麦克劳伦翻动着纸张。

“你的驾驶员伙伴怎么说?”他问道。

“我会带上惠勒。上一次他也和我一起出去的。”

“很好。你去叫上他,我会和交通部联络。呃——祝你好运。”

“谢谢你,先生。”

萨德勒一直等到哲美森离去的关门声响起,这才来到总监身边。麦克劳伦抬起头疲倦地望着他,说道:“好了?”

“比我预想的还要好些。我认为你处理得非常好。”

这不完全是一句奉承话。萨德勒很吃惊,因为麦克劳伦竟然隐藏了自己的感情。虽然这场面试算不得诚挚友好,却也没有明显的不友好。

“我感到心里畅快多了,”麦克劳伦说,“因为惠勒也和他一道去。他是可以信任的。”

尽管萨德勒心里还是担心,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微笑。他非常肯定地认为,总监对康拉德・惠勒有信心,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惠勒发现了新星天龙,以及他对麦克劳伦综合计量仪的维护。不过用不着证明萨德勒也知道,科学家同其他任何人一样,都可能被情感左右了他们的逻辑。

桌上的扬声器响起来。

“动力拖车正在启程,先生。外层大门现在正在开启。”

麦克劳伦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好快啊,”他说完,阴沉地望着萨德勒,“好吧,萨德勒先生,事已至此,只能由他去了。我只能希望你是对的。”

极少有人意识到,比起夜间,在月球的白昼期驾车,要更不舒服得多,甚至不安全得多。为了抵御无情的强光,驾驶员必须使用滤光镜,除非太阳垂直悬在头顶的时候,否则(由于地形的关系)到处都能看见墨黑的阴影——它们可能造成很大的危险。阴影中往往会隐藏着裂缝,对飞驰中的拖车来说,它们又往往是很难躲开的。相比之下,借着地球的反光驾驶的时候就不会遇到这个问题,因为地光要柔和得多,造成的明暗对比也没那么强烈。

哲美森更大的麻烦是,他要向南行驶——几乎正对着日光。有些地方的路况太恶劣了,他不得不沿之字形往前开,为的是避开突兀的岩石。穿越尘沙地带的时候,情况不算艰难,不过随着地势的增高,柏拉图的南墙越来越近,路况也愈来愈糟。

走到这一段,惠勒再也不同他的搭档说笑了,哲美森的注意力需要高度集中。此刻他们正在朝着好望关的方向爬坡前进,在崎岖的山路上斗折蛇行——向身侧俯视,看到的正是柏拉图平原。在地平线的一端,巨大的望远镜支架如同一件易碎的玩具,标示出了天文台的位置。惠勒苦涩地想道,那可是数以百万计人力和时间投入的成果,凝聚着多少技术和心血啊。如今它无所事事,人们只能盼望着有朝一日,这些精密的仪器能重新去探索遥远无垠的外层空间。

山脊遮挡住了下面的平原,哲美森向右一转,穿过一条狭长的谷地。在他们前方的山坡上,单轨机车的轨道已经进入了视野——它是从山腰上一个跃步俯冲下来的。毛虫拖车无论如何也爬不到山上去,不过他们在穿越关隘的时候,可以毫不费力地开到离轨道几米远的地方。